“她以死谢罪,外加人证物证确凿,陛下一怒之下,将本该被封为储君的二哥痛骂一顿,下旨降为郡王,即日就藩,无诏不准返京。
“二哥虽不比大哥优秀,但胜在聪慧孝顺,言行贴心,说句实在话,我一直相信,陛下最喜爱二哥,其次轮到大哥和我,而后为四哥……”
晴容没忍住:“那太子殿下呢?”
“太子哥哥一开始韬光养晦,从不刻意表现,常常被忘在脑后,确实近两年才渐露锋芒。”
夏皙顿了顿,补充道:“两年前,陛下对新宠的安贵人一来有几分真心,二来天子颜面大遭折损,盛怒下撵走最心爱的儿子;如今体弱多病,自然而然记起二哥的诸多好处……二哥仅纳一侧妃,至今无所出,若娶你为妻,定可重获亲王封号,何乐而不为?”
晴容水眸泛起薄薄一层雾,冰沁沁地潋滟悲怆,却隐隐然焚烧愤恨与无奈。
对于二皇子的人品性情,她仅凭耳闻,无法作评判。
可正如陆清漪提醒——再身不由己,亦不该成为他人重掌权贵的筹码。
她乃一国公主,有尊严,有情感,有她想要争取的幸福。
正自感怀身世,忽听夏皙叹道,“可怜我那小表姨!如花似玉,本可恩宠无量!”
“……小表姨?”晴容云里雾里。
“哦!我忘了告诉你,安贵人出自我外祖母家的旁枝,沾亲带故,算是我母后的远房小表妹,是我和哥哥、小七的表姨。”
晴容心里咯噔一响,回声消散后,莫名浮起玄妙难言的诡秘感。
···
乐云公主府别院坐落城西南,一侧为西郊千亩花海,此时繁花落了大半,冒出的叶芽衬得花色更艳;另一侧则为奔流不息的江水,景致宜人,四季如画。
因晴容与夏皙晨起梳妆打扮,汇合后才慢悠悠前来,抵达时已近黄昏。
由仆侍引领入园,但见与乐云公主城中的华丽府邸不同,该处曲廊蜿蜒贯通庭院,花木葱茏,乱蝉如吟,丝竹悦耳,处处漫溢清新野趣。
其时,天家兄弟们皆穿舒适便服,围坐在庭院中,陪主人家品尝佳果点心。
乐云公主笑貌嫣然,赵王乐呵呵,魏王喜上眉梢,小七欢蹦乱跳,独独夏暄一人板着脸,不晓得是装模作样摆他的太子威严,抑或被谁踩了尾巴。
“九公主来得正好!”魏王率先起身相迎,“我和三哥正在比对你所画丝帕,各有千秋,害得小七坐不住,连催你好几回呢!”
晴容面露尴尬:“小九本想依照小郡王要求,尽早绘制丝帕,奈何……久未见猫头鹰,怕画不出神采气韵。”
小七像是早有此料,喜滋滋捧出一卷画,小心翼翼展开。
画中场景,晴容最熟悉不过——一只棕褐色的猫头鹰,肚皮朝天躺卧在地,身前蹲坐一球形土拨鼠,眼睛圆睁,脚边还有几颗小豆子。
夏暄俊颜薄现窘然,低声愠道:“傻孩子!把这奇奇怪怪的画带来做什么!”
“给九公主小姐姐参考啊!”小七理直气壮,“倒不一定非要画躺着的憨憨!飞的,爬的、跳的……我都喜欢!”
夏暄有千万个不情愿,被精于丹青的九公主看到他的游戏之作,甚至不愿承认这是他所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