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容惊诧神色并未因他的解释而缓和。
“看来,我操了闲心,也问了多余的话,”乐云公主莞尔,“到此只为传达消息和跑腿,既然殿下纡尊至此,定有重要事情商谈,我不作打搅。”
晴容心神初定,连忙客套几句,亲自送她出门。
穿过二门外的石拱桥时,乐云公主有意放慢步伐,待夏暄跟上,低声道:“殿下,当姐姐的听说了,陛下昨儿在行宫动了雷霆之怒……”
“长姐果然消息灵通。”夏暄眼神微冷。
“陛下固然对二郎、四郎和小七更亲近,毕竟他们嘴甜;可正因为对您寄予厚望,才会严苛磨砺,您别往心里去。”
“嗯。”
“纵然再聪颖、再勤奋,有些重责别自个儿扛。您往日藏得太深,不爱显才,不爱出风头,陛下必然误判您的能力,担忧您初出茅庐,遇事不稳;更忌惮监国太子脱离掌控,凌驾于皇权……于臣民前可露锋芒,但在君父之侧,切记显露才华之余,也要卖个乖,虚心求教才是。”
乐云公主话音压得极低,字字句句敲落夏暄心上,铮铮有声。
送别长姐后,夏暄不顾鱼丽惊悚眼光,紧随晴容身后,悄声问道:“那纸条到底有何玄机?”
晴容定住步伐,命其余人等退下,思忖良晌,抬手拽住他衣角,将他拉到庭中石灯旁。
深吸了口气,她翻出早已不成样子的纸团,谨慎摊开,放入他掌中。
“劳烦殿下慧眼鉴别一番,且辨别这纸条上的字迹,与那油纸上的,是否……”
夏暄借灯火细辨这皱巴巴的纸条,明显可从字体和笔划走势推断,两者为同一人所书。
“九公主,这纸团从何而来?”
晴容轻咬檀唇:“是上回赴西山时,小山雀啾啾……半夜叼来的。”
夏暄微惊:“瞧纸张和墨迹的时日,估摸是近三个月左右所写!你的意思是……?”
晴容紧张攥紧袖口,幽幽抬眸:“小九有个大胆的设想。”
不须多言,夏暄已然知晓:“我即刻派人彻查。”
···
五日后,夏暄宣称经不住小七软磨硬泡,决定带他微服出游,骑马散心。
原本魏王和赵王皆获幼弟之邀,出发前一日,“恰巧”被乐云公主、夏皙两姐妹分别约走。
个中因由,夏暄自是要瞒住小七。
是日阳光温和,碧空浮游稀疏白云,正是郊游好天气。
巳时,三拨人马先后抵达京城南麓的竹海,小七下了马车,立即被眼前的余家叔侄惊呆。
余家一案轰动全国时,他年仅五岁半,大多细节记不真切;但小舅舅和大表哥乃至亲之人,多少还保留印象。
时隔数载相见,小七目视二人衣着朴素,形容落魄,心中酸苦,一时没忍住,回身扑向夏暄,搂着他的腰嚎啕大哭。
夏暄万没料到弟弟突然感伤至斯,顿时狼狈不堪。
晴容示意崔简兮把风临带到前头,温声对小七道:“小郡王,这儿有位小兄弟,唤名‘小风铃’。他在山中长大,最会捕鸟,你大可和他探讨,如何捕获一只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