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眼神交汇,均不自在一笑。
秦茉努力眨了眨眼,定住心神,搁下酒杯,逼迫自己与一旁的刘夫人闲扯,无奈脑中如被人塞入一团云。
约莫两盏茶时分,孟涵钰忽地轻声“啊”了一声,依稀是不慎往鹅黄色绸缎上衫洒了点酒。若她不曾惊呼,倒也没多大事儿,引起注意后,尴尬退席更衣。
昏昏欲睡的秦茉犹自强撑,见有人离开,回身对翎儿低声道:“你让其他人准备一下,咱们半炷香后告辞。”
翎儿微觉稀奇,应声出前厅,招来角落守候的秦家仆役,命他们提前备车。
转身入内时,她眼角余光无意间瞄向廊下,有一鹅黄色身影快速闪入桂花树后。
她心中狐疑。
瞧那衣裳,色彩明丽,料子华贵,像极了孟四小姐所穿;而这不合常理的举动,又非将军府小姐应有之行。
以往,孟涵钰屡次拉秦茉作伴,翎儿每回都在场,对这位出身娇贵的小姐并无多少好感。而今见这特异行径,遂唤秦园的小丫头入厅伺候秦茉,自己则借解手之名,偷偷往那鹅黄色衣裳消失的方向寻去,想一探究竟。
翎儿长得娇小纤细,行至桂花树丛边,矮声钻过,仅发出微小声响,
贺宅花木幽深,景致华美,廊前廊后悬挂琉璃灯闪闪烁烁映照着周围假山花草。而太湖石假山后,一男子嗓音质问道:“四表妹,你把我从席间叫出来,所为何事?”
翎儿辨认出这是贺祁的声音,缓下步子,心道,莫非这对表兄妹有私情?
只听得孟涵钰冷冷道:“你搞的鬼?”
“什么意思?”
“你的近侍丫头鸣翠居然沦为传膳的三等丫鬟,我看秦姑娘喝了她亲手端上的汤羹后,状态很不对劲。该不会是你干了什么下作之事吧?”
翎儿闻言大惊,她也觉秦茉今晚神思游离,强颜欢笑,只道她疲乏,如今听孟涵钰之言,免不了浑身发抖。
贺祁压低嗓门,怒道:“血口喷人!你表哥……在你心中真有那么下三滥吗?”
孟涵钰冷笑:“不光下三滥,还是个没胆量承认自己下三滥的下三滥!”
“嘴这般毒!”贺祁恼羞成怒,转而攻击孟涵钰,“难怪我七叔对你避之不及。”
“你!”
贺祁哼笑道:“以为我眼瞎?他若心里有你,岂会在你南下时跑得无影无踪?将军府家的小姐又如何?江南个大州府大把达官贵人的千金排队向他示好。你不过仗着跟我家的亲戚关系,才有机会跟他切磋画技……”
“你、你竟敢如此羞辱我?”孟涵钰气得话音变调。
“这算羞辱?实话实说而已!”贺祁忍气吞声数年,现今把话说开,干脆发泄一通,“你高傲、霸道又不近人情,若不是亲戚,我才懒得理你!”
孟涵钰自幼被人捧在手心,何曾遭受旁人当面指责?暴怒之下,往日的伶牙俐齿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