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我一眼,说:“花姨叫我来接你。”
我点点头。
看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估计是觉得这差事很麻烦吧。
他伸手拿过我的行李袋,然后转身迈开脚步:“走吧。”
“等等,我系下鞋带。”说着我蹲了下去。他本已迈开脚步,又重新站住,用一种类似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我。
这什么意思?鄙视?嫌弃?
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也是第一次见面,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有敌意?
我也直勾勾地看回去。
他倒是愣了一下,目光转向远处公路的尽头。
沿路边走了大约五分钟,他带我拐进一条小路。
路很窄,两边都是人家的墙,大概只容得下一人通过。没走几步就是灰色石阶,再一段平路,然后又是石阶,一层层叠上去。
我抬头看去,好家伙,最高的房子在山顶。
没走几分钟,我呼吸就急促起来。可能是在城里好吃懒做太久了吧,不太适应这种回家还要爬山的生活。
“帅哥你好,走慢点行吗?”我实在不行了,抬头望着他的背影商量,“我没怎么爬过山。”
那臭着脸仿佛债主一样的人物正要上一级台阶,闻言脚步顿住,侧过来半个身子睨着我,“你管这叫山?”
“就是很高啊……”
“是你缺乏锻炼吧。”他收回目光,像是懒得搭理我的矫情。
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话里句句带刺。
我忍了两秒,还是没忍住,“对啊,我就是缺乏锻炼。你是登山达人上下几百个台阶不带喘气的行了吧,我不行,我从小长在温室里呢!要么你告诉我她家哪个门牌,我慢慢爬过去好了!又不是我自己想来的!”
“哒哒哒”一通,像打机-关-枪一样。说完,我整个人都畅快了。
被扔到深山的坏心情,某人不回消息的苦闷,令人作呕的大巴气味,燥热的暑气……全都都瞬间散去了。
至于会不会更深地得罪他这个问题,谁管呢,反正我礼不礼貌他都是这副态度。再说也不一定会再见面。
我做好了要跟他对骂的准备,没料他只是很深地看了我一眼,撂下一句:“这儿没门牌。”就继续往上走了。
不过,脚步倒是放慢了些。
不知什么时候雾气散去,烈日当空,张牙舞爪地散发威力。好在台阶偶尔有院墙的阴影挡住。
山里的天气好奇怪,只要照不到太阳,就很阴凉。尤其是有风吹过的时候。
我往上走着,偶尔看见破了一角的灰色台阶,露出底下的褪了色的红砖瓦,长满了绿苔鲜。
这画面莫名像日式电影,我体内的文艺细胞开始复苏,一路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