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早在同坐右武侯府案几时,他和她双手交叠握笔的那一刻,笔走游龙间,就已经心意相通,而不自知了。
裴弗舟欣慰地轻笑一下,手指慢慢拂过她的笔触。
那落笔温柔缱绻,如女子簪花,得见其中悠转青涩之意。
裴弗舟淡淡抿唇,迟疑一下,还是不动声色地将纸叠好,放了回去,仿佛从没看见过似的。
他转眸间,要寻的阿娘的玉梳就在妆台旁放着,质地细腻鲜明,玉兰栩栩如生,在秋阳之下,发出温润的色泽。
好似一直遥遥注视着他和江妩一样,就等在此时此刻,给予他们无言的祝福。
江妩在车里等了很久,迟迟未见裴弗舟回来,正要提衫下去寻。
帘子忽然一动,裴弗舟已然登车进来。
她坐了回去,不禁诧异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呀?”
裴弗舟唇边含着一丝莫名的笑意,入座后,侧身抬手给她插入发间,左右看看,喃喃道:“嗯。放得很隐蔽。不太好找。所以费了点时间。”
江妩皱皱眉,不明所以,“奇怪,我好像就摆在台面上,没放隐蔽的地方呢”
裴弗舟不语,利落地撩袍正坐,神情里有一种欣慰自得的意思。
此时此刻,昨夜压抑在他心头的憾事得以纾解开来,只觉一块石头落了地,一番执念也总算消散了。
秋光辗转地照进来,跳跃在他意气风发的眉眼间,映出利落如刀的眸光,他转眸看向江妩,其中似是又多了几分难言的柔情。
江妩被他看得愣了愣,半晌,有些不自在起来,羞涩道:“干嘛突然这么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