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几次,实在是替他担忧。
赵氏对眫儿,好时就像好姐妹一样,给眫儿制新衣、描眉画眼,搬来酒瓮两人喝的酩酊大醉,醉后就哭闹戏唱,说一些“你与我这样的人活在这世上就是遭罪”的话,还有一回从人看到赵氏醉得两颊嫣红,手里拿着把刀,非让眫儿自尽,还搂着他说:“我们一起死……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死了就干净了……”
好的时候是这样,不好的时候就对眫儿非打即骂,指着眫儿的鼻子说他自甘下贱,“我是女人,你是男人,你活成这样不觉得羞耻吗?我若是你,早杀了他逃了!”将眫儿骂得体无完肤。
眫儿性情柔弱,对赵氏从来不加反抗,小时候赵氏曾让人把他推到水池中,要亲眼看着他淹死,蒋彪不在,蒋彪的从人都不敢救,蒋彪回来后也不敢救,想了个主意,让人偷偷去把赵氏喜爱的一个侍女偷出去,别的侍女来报,赵氏得知后匆匆离开,蒋彪才敢让人把眫儿捞出来。
那时蒋彪一出门,眫儿就要赶紧躲起来,他还曾藏身在马粪堆里,一藏就是数个时辰,直到喂马的仆人来收拾马粪才发现里面藏着个人。
后来眫儿渐渐长大,赵氏才改了颜色,不再一见他就要杀他,眫儿对他说现在日子好过了,可让从人说,也不过是从一个地狱换到另一个地狱。
从人道:“如今怜奴也在大王身边,看看他现如今可还用躲躲藏藏?你只看他,难道不想过得好一点?”
眫儿听到怜奴打了个哆嗦,再听从人说的,轻声道:“我只尝过蒋家的饭,喝过蒋家的水,只见过蒋家的天空,从小到大,认识的人都在蒋家……主人与夫人虽然待我不好,但也让我平平安安的长大了。”他抬起头,对从人苦笑:“换一个主人,焉知能像在蒋家一样平平安安的让我容身?”
从人叹气,“你是男子,当有雄心。”
眫儿摇头,“夫人说我是女子,我虽不自认是女子,但也从没想过做男子。我只是个小人,每日有饭吃就行了。公主身边有诸多公子,我若去了,个个都视我做眼中钉,只怕活不了多久。”
眫儿去找蒋彪求情,他年纪虽大,样貌却好,伏地跪哭时,连守在门口的从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