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帝辍朝一日。
清晨,刘绰踏入紫宸殿时,殿内光线昏暗,烛火摇曳,映得皇帝的面容半明半暗。
他坐在龙案后,眉宇间透着一丝疲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串佛珠。
“臣刘绰,参见陛下。”刘绰行礼道。
皇帝抬眸,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明慧,朕听闻你昨日遭遇妖术袭击?”
刘绰也不矫情,“非是什么妖术,不过是南诏女巫蓄养的蛊虫多了些,才有遮天蔽日之感。臣得了罗有德藏在家中的册子,提早备好了足量的驱虫药粉,蛊虫以铃声操控,击落女巫手中铜铃后,又命随行护卫以磷火烧之,这才全身而退。”
“如此说来,这蛊虫之术虽看似诡异,但只要掌握了破解之法,便不足为惧了。”
“陛下圣明!”
“可曾受到惊吓?”
刘绰微笑着摇了摇头:“陛下放心,臣并未受到惊吓。”
皇帝微微颔首,十分欣赏地看着她,“你小小年纪倒是胆色过人,多少男子遭遇这样的袭击,怕是都做不到似你这般沉稳应对。”
“陛下谬赞了,只是那女巫来自南诏,臣恐这猫鬼案背后还有南诏势力暗中支持......”
“明慧果然见识不凡,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也有这样的猜测!”皇帝凝眉,“骠国献乐后,南诏便有些不安分了。如今,大唐与吐蕃休战,他们岂会乐见?此次竟使出如此阴毒手段,朕绝不会坐视不管。今日午时便将那女巫烧死示众,以安民心。”
刘绰听得有些愣怔。
昨日才将人抓到,今日就把人烧死,这能审出什么东西来?
“陛下......”
皇帝却转移了话题,“昨日杜卿进宫,交了一枚符牌上来。听他说,你不信鬼神诅咒之事?”
刘绰心头微动,看来杜佑已经把自家发生的案子给了皇帝一个说法。
她坦然答道:“回陛下,臣以为所谓鬼神,不过是人心所幻。若真有冤魂索命,世间又何来那么多逍遥法外的恶人?”
皇帝轻笑一声,眼中却无笑意:“那韦郎中亲族虽已灭门,宅中却夜夜鬼哭,又作何解释?”
刘绰不卑不亢:“或许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借机生事。陛下若允准,臣愿前往一探究竟。”
真是困了有人递枕头,她正愁找不到裴静之的错处呢,想必那被灭门的一家也是他的手笔。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话锋又一转,似笑非笑:“前段时日,你在鸿胪寺促成了西域榷场开放。此番,又寻到猫鬼案关键证物,抓住那南诏女巫。明慧,你屡立奇功,朕都不知道要如何赏你了。”
刘绰垂眸,恭敬道:“为陛下分忧,乃臣之本分,不敢求赏。”
“做官久了,你也学会打官腔了?”皇帝这回笑得倒真切了些,“朕听闻,你与李二郎婚期将至?”
刘绰不知皇帝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但仍答道:“回陛下,婚期就定在年末。”
“嗯。”皇帝颔首,语气意味深长,“李二郎才学出众,朕甚是欣赏。待他国子监结业,朕欲擢他为监察御史,你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