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经过洗手间,林亚文才发现,镜子里的人,眼睛是通红的,像是被泪水浸泡过一般,刘海被汗水黏在额角,就像走在春天里,额头被淋湿了,狼狈不堪。

天渐渐黑了,她摸出手机,给老公张尚齐发消息:“今晚不用等我吃饭了”,却在按下发送键后,鬼使神差删掉,换上“我骑共享车回家了,你不用来接我了!”

十分钟后,出租屋的门被推开,玄关暖黄的灯光,飘来排骨汤的香气。

张尚齐正帮婆婆在做饭,他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朝林亚文笑:“亚文,今天妈做了你最爱吃的……”

但是,他看到林亚文明,话音突然哽在喉咙里!

因为,他看见林亚文攥着公文包回来,有气无力的样子,而且睫毛上挂着水光,眼眶还红肿着。

三岁的儿子,跌跌撞撞扑上去,奶声奶气喊 “妈妈”,却被她突然转身的动作撞得踉跄,差点摔倒。

林亚文躲进卧室,反锁房门的瞬间,虽然听见身后传来孩子的哭声和张尚齐关心的声音。

但是,她管不了!

她用枕头捂住耳朵,却捂不住胸腔里翻涌的委屈,那些在办公室里没掉的眼泪,此刻像决堤的水,混着鼻涕和口水,把枕套洇出大片阴影。

此时此刻,林亚文就感觉很难受,浑身浸在刺骨的灼痛里,像是有无数根细针扎进每一寸皮肤,又似千万只蚂蚁顺着血管啃噬攀爬。

她以为这次来省里,是仕途的新起点,却没想到,仅仅是手续没有办过来,就有无形的石头,压得她连呼吸困难。

林亚文想起路北方要她大胆地批注材料时,自己热血沸腾的模样,如今却连一份文件过于认真修改,都要被质疑?这让她眼泪渐渐流干,喉咙里泛起咸涩的疼,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

就在这时候,手机在枕边震动。

林亚文一看,是路北方发来的消息:

“今天我和乌尔省长在临南市调研,明天你问下陈君,要他将临南市这几年的工作报告发给我?乌尔省长要看数据!”

林亚文摸出手机,看了看,愣了好一阵,却还是用短信,给路北方回了消息:“明天早上整理后,发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