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述眠召唤的赤炎不受控制地涌向山洞腹地,在尽头处映出一方巨大的冰棱幻镜,她们的身影投射在镜面上,被分割出无数个重影。
“师姐你看。”范拾壹示意她抬头。
悬于她们头顶上方的一块巨大晶石被周围红色的丝线缠绕着,晶石上被插着大大小小数十把锈迹斑斑的黑色玄铁剑,散发着危险恐怖的讯号。
“我有一种被那剑盯上的感觉。”钟述眠不敢继续往下看,她浑身发颤,仿佛能看见自己被一剑穿喉的噩梦。
“我也有。”范拾壹只觉得周遭阴冷,明明刚才还没有这种感觉。
“这应该是个阵法吧。”尽管钟述眠的学识不广,但还是能看出晶石之内被封印了什么东西。
“师父说过,秘境内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能应对的,还是走吧。”范拾壹道。
钟述眠点点头,正欲离开,却有一把铁剑从晶石中抽出,朝她们飞来。
“小心。”钟述眠推开范拾壹,长剑出鞘。两剑针锋相对,钟述眠渐渐承受不住对方强势的攻击。
“剑影符,去。”范拾壹没料想这玄铁剑像是有自己意识般主动攻击她们,难道说岩壁上的剑痕是这样而来么。
无数剑影应召而来,分散了玄铁剑的注意力,让钟述眠有时间得以喘息。
怎奈何好景不长,玄铁剑的年纪放在她们师父面前也得喊一句老前辈的存在,可以得意洋洋宣称自己走过的桥比她们走过的路还多,范拾壹的小伎俩被一眼识破。
晶石上又抽出一把剑,它直冲冲朝着符纸奔去,硬生生突破障眼法将它拦腰截断一分为二。
有了两把剑的挺身而出,越来越多的剑跟着大部队走,加入到讨伐这两个外来者的行动当中。它们围成一个圈,视她们为待宰的羔羊,逐渐缩小包围圈。
糟糕透了,饶是钟述眠灵力旺盛也不可能不知疲倦般一直奋战到底,即使突破一把剑很快会有另一把剑替补上。
“与其在这止步不前,不如放手一搏。尽管二者的结果可能都不尽人意,但总比蹉跎了这次锤炼机会要好。”钟述眠握紧了手中的剑,掌门曾许诺等她到了金丹期会为她重新挑选一把,看来她有缘无份了。
“也好,不枉走这一遭。若是有机会出去,也能与人津津乐道一番。”范拾壹的修为被限制之后一次性召唤的符纸不能太多,二三十张已是她的承载上限,对于此刻同患难来说不太足够。
不过能承担一部分也是极好的,范拾壹将符纸分布在山洞的八个点位,以自身灵力为媒介催动阵法:“师姐,在阵中你即是上位,能提高你的速度和功力。”
“明白。”钟述眠不敢有片刻的分神,她将全身心投入到其中,享受这最后一场战斗。
她的身体变得轻盈,一招一式夹带的剑气喝退数把玄铁剑的包围。钟述眠周旋在六七把玄铁剑中,她衣袂翻飞间轻松掠过玄铁剑的一次次逼近,动作早已没了当初的吃力。
或许会有一线生机呢,钟述眠有着前所未有的快感,那是又上一层楼的造诣。唉,过早唱衰了,不利于军心稳定,那就只能杀出重围以正军心。
钟述眠一进来发现自己的修为并无变化,依旧处于筑基后期,范拾壹布下的阵法又使她有所长进,得到了金丹期的暂时体验感。
同龄人中,以她目前有加成的情况下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且能称作二流高手的水平,也算出类拔萃。怎料世事无常,还没找到个合适的对手切磋,倒先迎来个上百年的老怪物给她们这对初出茅庐的新人来个下马威。
钟述眠无论跳到哪里,身后总有甩不掉的小尾巴跟着她,趁她不注意时不时偷袭一剑,弄得她节奏大乱。
处于阵法上位也避免不了落入逆境的战况,钟述眠的体力逐渐跟不上,这跑来跑去的拉锯战也能算上另一种意义上的锤炼吧。
范拾壹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阵法极其损耗灵力,而她一边要应付半空中如无头苍蝇乱撞的玄铁剑,一边输送灵力维持着偌大的阵法。她耽误不起,每一分一秒的流逝于她而言是煎熬。
玄铁剑似乎有灵智一般,看出她们这对并不默契的组合是如何分工的。范拾壹坚持不了太久,钟述眠的攻击似挠痒痒,她们互相信任,又因心有余而力不足迟早走向分崩离析。
“师姐,我可以掩护你先出去……”范拾壹的声音格外虚弱,她甚至准备好了本命符纸背水一战。
符纸连接她的命脉,关键时刻她别无长物,唯有压上这一身灵力浸润过的躯壳劈开一条生路。
“说什么呢,我们不会有事的。”钟述眠跳到她身边,伸出两根手指抵在她的眉心。
范拾壹体内的灵力骤起,那不是钟述眠渡给她的,是她亏空的丹田涌现出的灵力。
世间竟有如此巧妙的秘法,范拾壹重整旗鼓,内心因灵力损耗而出现的消极怠工散去:“我还可以继续。”
钟述眠点点头,无暇顾及她,扭头转身投入胶着不定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