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轻,但落在启洲耳里,却像一颗定时炸弹,瞬间引爆整座球场的气氛。
下一球,又开始。
苏盘像是要将整个球场变成自己的画布,每一次突破都像是在涂鸦,每一次上篮都像是一笔勾勒。
清晨的风还带着昨夜残存的湿意,天幕如墨,光未破晓,整个城市仿佛还在沉睡。但在那片老旧的小球场上,篮球已经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破沉寂的弧线,砰然坠地,在水泥地上弹起,再次回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里。苏盘站在三分线外,背脊挺得笔直,身上的汗水透过薄薄的T恤浸湿了肩头,脸上却没有一丝疲意。
他的眼神沉得像夜色里的一口深井,深不可测。他盯着篮筐的那一刻,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只有篮球和心跳的节奏同步。脚步轻微调整,右肩一沉,手腕翻起,球脱手而出——嗖!空心入网。
这是第十三个三分。
他站在原地没动,眼神还锁定着篮筐。他的手指还维持着投篮后的姿势,微微前伸,掌心向下,仿佛他并不是一个正在投篮的凡人,而是掌控战场的将军,每一个出手都像是一道命令,准确无误地切入敌军心脏。
“再来一次。”他自言自语,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压抑着的躁动。
没人知道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凌晨四点的风曾吹过他的肩,日出的第一道光洒在他额头上,而此刻,阳光已慢慢洒满整座球场,地上的水泥砖缝隐隐泛出浅金色的光泽。球场边的铁网因年久失修而锈迹斑斑,一阵风吹过,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可他全然不觉。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他抬手拭去,然后又一次接球、转身、假动作、跳投,所有动作流畅得仿佛天生如此,没有一丝多余。仿佛他的身体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台无比精准的仪器,为了某种目标而生,为了某种执念而存在。
苏盘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执着于篮球的。他只是记得,从某个无人知晓的夜晚起,他就疯狂地爱上了这项运动,不是简单的热爱,而是一种带着撕裂感的沉迷。他练球的方式近乎病态,无数次在凌晨投篮,无数次一个人对着铁网苦练运球,指节磨破了,肘部淤青了,膝盖肿起了,他都没有停下。
而每一次将球送进网中时,他的眼里都会闪过一丝隐秘的快感,就像某个角落被填满了一样,像是终于抓住了某种意义。
“苏盘。”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他转过头,一个穿着灰色运动背心的少年站在场边,气喘吁吁,脸上还挂着晨跑后的汗珠。他叫徐听,和苏盘同校,成绩不如苏盘,球技也逊色些,但却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