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只是在闲聊：“我看了十遍你受伤的录像。”

苏盘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是吗？是不是很蠢？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就想着去补防，结果脚下拌蒜了。”

“不，不蠢。那是个很拼的回合。”

詹姆斯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你倒下的姿势，和你以前任何一次摔倒都不同。你以前摔倒，总是会下意识地用手撑地，保护自己。但那一次，你没有。你就那么直挺挺地……像是被人抽走了骨头。”

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盘接过苹果，却没有吃。

他能感觉到詹姆斯那看似随意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正试图剖开他的伪装。

“可能……太突然了吧。”

苏盘笑了笑，笑容有些僵硬，“而且当时膝盖已经扭到了，身体失去平衡，根本来不及做反应。”

这是一个完美的解释。

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也许吧。”

詹姆斯也笑了，他不再看苏盘的膝盖，而是直视着他的眼睛，“苏，你知道吗，我刚进联盟的时候，也受过一次大伤。脚踝骨裂。所有人都说我完蛋了，说我的运动能力会大幅下滑。”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深邃。

“那段时间，我很害怕。我每天都在想，如果我再也跳不起来了怎么办？如果我变慢了怎么办？那种对失控的恐惧，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苏盘沉默地听着。

他知道，戏肉来了。

“你现在，害怕吗？”

詹姆斯轻声问道。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盘的心里激起千层涟漪。

他在赌。

赌苏盘的反应。

一个真正受伤、对未来感到恐惧的年轻球员，会是什么反应？

是迷茫？

是逞强？

还是会对他这个老大哥敞开心扉？

苏盘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他不能表现得太脆弱，那不符合他“硬汉”的人设。

但他也不能表现得毫不在乎，那会坐实詹姆斯的怀疑。

他需要一个中间态。

苏盘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苹果，过了很久，才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说：“我不知道……我不敢想。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能像以前那样打球了……我可能会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