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松?”
“大哥想要朝廷好,国家好,还是百姓好?”冯如松静静望着他,说了句古怪的话——在多数人眼里,这三个是一样的。
章玉裁黑眸微闪。
“西洋人的法度利器从来不会为泥巴叫屈。章大哥,我朝如何?”
冯如松轻言。
“糊墙时宝贝,抹完了嫌脏。烧得红透亮,老爷踏着来去——叫一句乖巧人,要忙嚷‘我哪配成人’…”
“如松。”
章玉裁饥打断了书生的话。
他们干着叛逆的事,嘴上却最好一句都不要提。
冯如松近日有些轻浮了。
“…大哥。我和兄长追随左右,取的就是个‘不可能’。如今利法就在眼前…不若让我…”
“我这次来,带了百十个要死的,”章玉裁仿佛没听见他的话,抖落着手里的纸,面色淡淡:“真要试,也当从我开始…”
冯如松不同意。
“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
“头?我何时成了‘白莲’的头?”章玉裁失笑,屈指点了点眉心:“即便真有‘头’——也合该是‘念头’。若人人都有念头,如松还怕‘鸟无翅、蛇无头’?”
况且…
「身为‘人’所重视的,你所重视的。」
这沓记录中还是有些重要的东西的。
比如。
与这‘仙人’做交易,恐怕‘血肉’是最低一档的了——你所重视的。
你。
冯氏兄弟都是孤儿,可没什么真重视的。非要说,也就是个白莲,是个念想,再多半个自己。
而他…
能交易的却是有些。
眼下两难:一难朝廷里的祭祀,二难远渡而来的蛮夷。
比起来,后者自当紧迫。
章玉裁将纸递给冯如松,缓步到那仙树下。
“要洋人百年不犯,三百人性命可否?”
翠光在翡鳞中静静流转。
几个呼吸。
一道闷沉的声音在冯如松和章玉裁的耳中响起。
“不够。”
“四百人。”
“不够。”
“五百。”
仙树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