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血色棋局暗藏锋

难逃懿劫 难逃懿劫 3856 字 27天前

“更何况,”

司马懿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阴冷而危险。

“若是有人借此机会,编排些关于你与……某些人的风言风语,污你清誉,毁你形象,让你声名狼藉……你可知,这看似小小的饮宴,会带来何等致命的后果?之前所有的努力与付出,都可能因此毁于一旦,化为乌有!”

他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般敲在曹丕那颗被欲望冲昏的头脑上,震得他头晕目眩,心神不宁。

曹丕的脸色渐渐变了,从最初的兴奋与狂妄,变得有些发白,如同一张白纸,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如同雨珠般滚落。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提议有多么愚蠢和危险,如同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司马懿看着他幡然醒悟、后怕不已的模样,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如同春风化雨,滋润了他那颗被欲望蒙蔽的心灵。

他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淡漠的神情,语气也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告诫与警示:

“二公子,越是接近目标之时,越需如履薄冰,谨言慎行,切莫因一时之欢而误了大事。庆祝?待他日名正言顺、尘埃落定之时,再庆贺也不迟。至于感谢甄姬……心意到了即可,又何必拘泥于形式,徒惹是非,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曹丕最后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深意与期许。

“此刻,你最该做的,是回府,闭门,谢客。做出一个痛定思痛、深刻反省此次战败教训的姿态给魏王看,给所有人看。这,才是你当下最该做的‘庆祝’,也是你走向成功之路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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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司马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那猩红色的袍角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决绝而优雅的弧线,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留下了一道绚烂而短暂的痕迹。

他径直离去,留下曹丕一人站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是后怕,又是懊恼,那点刚刚升起的旖旎心思,早已被司马懿一番连消带打、冠冕堂皇的“忠告”碾得粉碎,如同尘埃般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下对权力之路的敬畏与谨慎,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

果不其然,一切皆在司马懿的精妙预料之中,宛如棋局上那步步为营、未雨绸缪的布局,每一步都精准无误地踏在了命运的节点上。

他刚刚踏出曹操处理政务的殿阁,那殿中的熏香余韵,还似袅袅轻烟,萦绕在梁柱之间,未曾完全消散。

而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中夹杂着几分委屈与愤懑,如同被压抑的春雷,隐隐欲发。

伴随着这脚步声的,还有内侍未能完全阻拦的、曹植那清亮却此刻显得异常尖锐的嗓音,如同利箭一般,直刺殿内。

“父王!父王!儿臣有要事禀报!是关于子桓兄长他……”

曹植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甘,仿佛要将心中的所有不满都倾泻而出。

御座之上,曹操刚刚与司马懿进行了一番深谈,思绪如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暂时归于平静。

他正心满意足地拿起一份关于屯田的批文,准备细细审阅,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如同晨曦中的一抹微笑,显示着他此刻心情尚佳,甚至对未来的布局多了几分清晰的把握与自信。

然而,这短暂的宁静与满足,却在曹植声音响起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顷刻间破碎消散。

曹操脸上的舒缓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深深刻入皱纹里的不耐烦与厌烦,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冰冷。

他甚至没有抬头,只是握着批文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出些许白色,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曹植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殿门口,他或许是听闻了曹丕大败却似乎未受严惩的消息,心中不忿,急于前来揭露“真相”,或是想借此机会重新挽回自己在父王心中的地位。

他快步走入殿中,脸上带着急切的神情,或许还有一丝被兄长“陷害”后的委屈与不甘,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急于寻找庇护与公正。

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最为宠爱、倾注了无数心血与期望的儿子,曹操的心绪复杂到了极点。

那里面混杂着失望、恼怒,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辜负后的痛心与失落。

他曾将曹植视为瑰宝,爱其才华横溢,喜其性情真率,一度认为他或许能继承自己的文治武功,成为曹氏家族的骄傲。

他给予了何等厚重的期望?亲自教导诗文,带在身边历练,甚至多次在公开场合流露出对他的偏爱与呵护。

可曹植呢?他回报了些什么?

曹操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出征前夜的情景。

他深知这个儿子有贪杯的毛病,唯恐其误了军国大事,特意放下身段,亲自前去他的府邸,语重心长,耳提面命,再三告诫——“明日或有调遣,关乎战局,务必保持清醒,切勿饮酒,切记!切记!”

那一声声叮嘱,如同重锤敲击在曹植的心头,言犹在耳,却未能唤醒他的理智与清醒。

结果呢?军令传至时,曹植人在何处?在做什么?竟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任凭内侍如何呼唤推搡,都如同一滩烂泥,根本无法承担任何职责!

军机如火,瞬息万变,延误军机,放在任何一支军队里,都是足以砍头示众的死罪!若非……若非他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体内流淌着曹氏的血脉,换作麾下任何一个将领、哪怕是一名偏裨将佐,做出此等行径,他曹操早就下令推出辕门,以正军法了!

岂容他今日还能活蹦乱跳地跑到自己面前来告状?

曹操实在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经提醒到了那般地步,为何曹植还是不管不顾,饮至那般田地?

是他曹子建根本未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还是他觉得,无论犯下何等过错,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都会无限度地宽容他、庇护他?

无论是哪一种原因,此刻在曹操看来,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结果。

结果就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曹植让他失望透顶。

那份曾经炽烈的宠爱,在一次次的“任性”与“误事”中,尤其是这次触及底线的行为后,已然蒙上了厚厚的尘埃,冷却了大半,如同被冰封的湖面,再难泛起温暖的涟漪。

曹操强压下心头翻涌的不耐与那更深层次的、因期望落空而产生的混乱与疲惫。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批文,抬起眼,目光落在已然走到御阶下的曹植身上。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再无往日看到这个儿子时,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欣赏与温情,如同冬日里的寒冰,冷漠而坚硬。

“子建,”

曹操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疏离与冷漠。

“何事如此匆忙?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