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赶在黄昏之前,刘暮舟随着陈老头儿他们到了一处低洼山谷。其实算不上山谷,说草谷才是。
是两座草山的的夹谷,一条涓涓细流自谷底流过,两侧山坡那叫一个光溜溜啊!
在溪流拐弯处便离着一座至多两丈高的石塔,恰好是七级浮屠。
刘暮舟见状,先是抿了一口酒,而后才望向忙着搭建帐篷的陈老汉,问道:“老爷子,你所谓的塔,都是这般石浮屠么?”
结果老人诧异道:“这便是浮屠么?只听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在才知道救我命的,便是七级浮屠。一路石塔皆是如此,听说只要在这石塔十丈之内,脏东西就不敢靠近。”
刘暮舟转过头:“听说?”
老人点头道:“自从有了石塔,就很少有人再见过那个脏东西了。可路上死人的事情也常有发生,所以也不会有人吃撑了在夜里主动离开石塔的。好了,剑客小子,这一路便与我们同行吧,此行往北尚有三座石塔,虽说萍水相逢,但毕竟喝了你的酒了。”
刘暮舟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啊!那就多谢了。”
大雨初晴,地上还是湿漉漉的,可这些一路上驾车受累的皮草贩子只随便在帐篷下垫了羊皮便睡下了。
刘暮舟自然是睡不着的,他走出帐篷,拿出水烟壶时偶然瞥向天空,万里无云,繁星点点。
就这一眼,刘暮舟突然一下呆住了。
他只是突然想到,从小到大他就没怎么抬头看过天空,从来都是忙着走眼前的路。
猛吸一口烟后,刘暮舟转头望向帐篷。陈老爷子的孙儿古估计是被吓得神志失常的,也就是所谓的“丢了魂儿”。但也不是说丢了,只是魂魄不在该在的地方了而已。医理上肝藏魂肺藏魄,所以但凡有个医术不错的,这种并非生而就有而是吓出来的病,是很好治的。
刘暮舟不可能跟着这几个人一起走的,不过思前想后的,他还是抬手画出两道符箓印在老人身上。
一道雷火符,诸邪避让。还有一道符箓,待他返乡之后见到孙儿,自会被医治。
做完了这些,刘暮舟站起来直往黑夜之中而去。
脏东西是吧?既然知道了,岂有不管的道理?
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牲口,如此重口,专吃人下水?
走出山谷之后的刘暮舟,早不是紫衣挎剑的游侠模样,而是背着藤编箱笼的读书人,穿一身白色长褂,头戴一方黑色儒巾,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个灯笼,就这么挑着。
星光虽然璀璨,却也照不亮人间,茫茫草原之上,也就是这一盏灯笼冒着亮光。而这一点亮光,在十几里之外看去,却又不如星光。
刘暮舟往天幕看了一眼,而后微笑道:“也不知天上挂的是多大的灯笼。”
说完话,刘暮舟眼睛往西南方向瞥了瞥,紧接着神色便古怪了起来。
这草原大夜,哪儿来的两个不要命的小子?
刘暮舟是以神识探查到的两个少年人,而一侧草山坡上的少年,则是因为亮光才瞧见的刘暮舟。
两个少年人都是十六七的模样,穿着僧袍一样的布衣,却都不是光头。
两人一高一矮,略高些的少年皱着眉头问道:“哥?大晚上哪儿来这么大胆的人?他再走可就到我们布的陷阱里了!”
刘暮舟神色诧异,他也没想到,个头儿小的反而是哥哥。
当哥哥的皱着眉头,沉默片刻后:“你不是会学狼叫么?吼两声吓吓他,或许他就往回走了。”
大个子闻言,当即便起身嗷呜了一声。
刘暮舟当然配合,故作惊慌失措,不过却是朝着前面跑的。
俩少年可愣住了,原本是想着往回吓唬呢,这怎么越走越往前了?
“虚武,不成,咱们得拦他!否则他会死的。”
大个子点了点头,而后一把抓起小个子,沉声道:“好,我们去拦着他。”
见被叫作虚武的大个子一把便抓起了小个子,刘暮舟当即眼前一亮。
这小子好大的力气啊!不是炼气士也不修习武道,却能单手拎起小个子,就跟拎小鸡儿似的,而且手提一个人,狂奔起来比马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