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魔祖之力，不过是我手中之剑，而非我心中之道。”
白芷的瞳孔剧烈收缩，她死死盯着李令歌头顶那颗缓缓旋转的混沌道果，喉咙里挤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嘶哑低吼：
“混沌道果？！你怎么可能会有混沌道果！”
那颗道果悬浮在李令歌头顶，通体混沌氤氲，表面流淌着无数大道符文，时而化作星河，时而凝成魔纹，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时的原始力量。
它既非神道金光，亦非魔道黑煞，而是超脱于二者之上的混沌本源。
白芷的呼吸几乎停滞，她曾见过无数堕入魔道的修士，哪怕是再坚定的道心，一旦沾染魔祖之力，必定沉沦疯癫。
可李令歌竟以混沌道果镇压魔性，驾驭魔祖之力而不被反噬！
这根本不是寻常修士能做到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芷的声音近乎嘶哑，她的道心在这一刻几乎崩溃。
她原以为自己堕入魔道，掌控噬魂轮，已经足够强大，可眼前的李令歌，却让她感受到了真正的绝望。
他不仅拥有魔祖罗睺的力量，还能保持本心不灭！
李令歌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轩辕剑，剑身上的魔纹与混沌道果交相辉映。
“现在，该结束了。”
剑落！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是最简单的一记劈砍。
但剑锋所过之处，空间像脆弱的绸缎般被撕开裂缝，露出后面沸腾的混沌魔渊。
白芷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她看着那道劈开空间的剑芒袭来，死亡的寒意第一次真正爬上脊背。
十指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结出十八道魔印，每一道手印完成，身前就多出一层泛着幽蓝光晕的屏障。
“九幽玄煞！天魔护体！血河铁壁……”
她尖声厉喝着上古魔咒，十八重护体魔障层层叠叠展开。
最外层是旋转的骷髅虚影，第二层流淌着熔岩般的血河，第三层布满森然骨刺……
每一重都足以抵挡神帝境的全力一击，噬魂轮感应到了危机，自动飞回她头顶，九道轮刃疯狂旋转，在魔障上方布下密密麻麻的蓝色光网。
剑芒临身的刹那，时间仿佛停滞。
白芷看到自己倒映在剑身上的脸，扭曲的惊恐中带着难以置信。
十八重魔障此刻竟像阳光下的肥皂泡般接连破灭，第一重骷髅屏障与剑芒相触，那些狰狞的魔头虚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烟消云散。
血河更是被剑气蒸发出漫天血雾，骨刺如枯枝般寸寸断裂。
一力降十会，在这一剑之下，所有的抵挡都如同笑话。
“不！这不可能——”
白芷头顶噬魂轮发出刺耳的尖啸，九道轮刃突然脱离主体，化作九条嘶吼的魔龙迎向剑芒。
这是她最后的保命秘术九龙噬天，每祭出一次都要消耗她的大半精血。
剑芒与魔龙相撞的瞬间，大殿轰然炸裂，化为废墟。
白芷的耳膜被震出鲜血，她眼睁睁看着第一条魔龙被剑气绞成黑雾，第二条刚扑上去就被拦腰斩断……当第七条魔龙溃散时，噬魂轮的主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那件魔族至宝，此刻正在发出某种类似呜咽的嗡鸣。
轮身上精心雕刻的九幽魔文逐个熄灭，九颗作为力量源泉的幽冥珠接连爆裂。
咔、咔咔!
细密的裂纹在轮身上蔓延，就像冰面下疯狂扩散的蛛网。
当最后一条魔龙被斩首时，噬魂轮突然发出震彻云霄的悲鸣。
那不是金铁碎裂的声音，而像是某种有灵智的生物在临终惨叫。
轮刃上睁开九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流下漆黑的泪。
这件饮血无数的凶器，此刻竟传递着深深的恐惧。
“不！不要！”
白芷伸手想抓住轮盘，可为时已晚。
轰！
噬魂轮在她眼前炸开，无数碎片带着尖啸四散射出。
三片锯齿状的残刃深深扎进她的小腹，伤口处立刻泛起腐肉般的灰白色。
最大的那块核心碎片在空中划出抛物线，上面还残留着半只未闭合的魔眼，在落地前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
护体魔障全部破碎的反噬力让她七窍喷血，而更可怕的是灵魂深处传来的空虚感。
这本命法器与她神魂相连，此刻就像有人硬生生扯走了她三魂七魄中的一魄。
白芷跪倒在血泊中，看着李令歌踏着魔焰走来。
她突然发现自己在笑，染血的牙齿间挤出破碎的话语。
“原来噬魂轮一直在害怕，它怕的不是轩辕剑，是持剑的人。”
李令歌的剑锋悬在白芷咽喉前三寸，森冷的魔气在剑刃上缭绕，只需再进一寸，便能彻底了结对方。
然而，就在他手腕即将发力的刹那，一道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师尊！”
李令歌的剑势微微一顿，侧眸望去，只见白薇踉跄着走来，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
她的眼眶泛红，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她毕竟是我的姐姐。”
白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执拗。
“求师尊留她一命，继续镇压在地底吧。”
李令歌沉默了一瞬，白芷的生死，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念之间。
但白薇的请求，却让他不得不权衡，白芷是她在这世上仅剩的血亲了。
李令歌低叹一声，剑锋微微偏转，魔气稍敛。
然而，就在他准备收剑的瞬间，白芷突然嘶吼出声，声音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
“白薇！我不要你假惺惺的可怜我！”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李令歌的剑气压得动弹不得，只能仰着头，双目赤红地瞪着白薇，眼中满是癫狂与恨意。
“你以为你是在施舍我吗？你以为我会感激你？！”
她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带着刻骨的怨毒。
“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我宁愿死，也绝不会再回去！”
白薇的脸色更加苍白，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死死咬住下唇，眼眶里的泪水无声滑落。
李令歌冷冷注视着白芷，眼底的杀意再次翻涌。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白芷闻言，反而疯狂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解脱般的快意。
“杀啊！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她歇斯底里地喊道，“否则，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一定会杀回来，把你们所有人全部拖进地狱！”
她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宛如诅咒。
白薇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般涌出。
“姐姐，你我真的要如此吗？”
白芷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死死盯着白薇，眼中的恨意几乎化为实质。
“闭嘴！你不配叫我姐姐！”
李令歌的耐心终于耗尽，他手腕一翻，剑锋寒光一闪。
“既然你执意求死，那我便成全你。”
然而，就在剑锋即将斩落的刹那，白薇猛地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李令歌的手臂。
“师尊！不要！”
李令歌的剑势被迫停滞，他低头看向白薇，她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神却倔强至极。
“你现在修为已经被封，她若是不死，后患无穷。”
白薇不住摇头，哽咽着说道。
“可她是我的姐姐，我、我不能看着她死。”
当初白芷犯下滔天罪过，她没有杀白芷，而是将其镇压在太素神宫地底，就是想要保下其性命。
白芷看着这一幕，眼中的疯狂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但很快，她的嘴角又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