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蒙着灰蒙蒙的车窗,在两个下铺的大鹅商人身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对面下铺那个商人四十多岁,胖得像个圆桶,上嘴唇留着短粗浓密的胡子,脑门却光亮得像地中海。
这会儿他早睡熟了,打鼾地声音像电钻一样。
程时下铺的这个商人瘦巴巴的,鼾声像打雷。
对面上铺是个精瘦且沉默的年轻人,身材板正挺直,皮肤微黑。
脸上带着个吓人的伤疤,从左眼下方斜跨人中到右唇上方停下。
如果没有这个伤疤,他倒是个长得很周正大气的人。
高鼻梁,颧骨微高,嘴唇薄,浓眉大眼。
程时上车后向他自我介绍之后,他只敷衍地回了一句话:“我姓章。”
然后倒头就睡。
当时,两个大鹅的商人还用俄语嘀咕说:这个年轻人看着不像好人。要不要换车厢之类的。
程时知道这会儿章同志也醒了。
这个年纪的男人,睡着了以后不可能这么安静。
门轻轻响了一下。
那是用刀拨开包厢门锁的声音。
程时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借着过道壁灯昏黄的光晕,看见蒙着黑巾一高一矮两个男人摸进来了。
来了......
特么的竟然真的有劫匪。
程时心跳加快,夏夜的燥热让手心沁出薄汗,余光瞥见章同志的手缓缓探向枕头下。
门口肯定还有一个歹徒负责瞭望,并吓退隔壁卧铺听见动静出来张望的乘客。
下一秒,高的歹徒就掏出刀子抵在了大鹅胖商人的脖子上。
大鹅商人的鼾声骤停,睁开褐色的眼睛,脸上还有些迷茫。
“把值钱的都交出来!”歹徒小声用俄语说。
大鹅商人用俄语小声说:“我身上没钱。”
歹徒大概只会这一句俄语,也听不懂更多,所以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态度更凶狠和不耐烦。
矮的那个歹徒则在搜程时下铺的这个商人。
这个商人肯定也醒了,因为鼾声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