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最深处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桦木长桌,巨大案板早就被酒泡成了乌色,缝隙里还渗着紫黑,这是前些天付占林砸碎一名不听话手下头颅时留下的,如今都冻成冰碴了。
十几个面相凶悍的男人围着大桌子坐了一圈,位于首座的大当家付占林身穿旧式倭军大衣,正脚踩板凳、端着大碗往嘴里灌酒呢。
咕嘟......啊。
整碗酒顷刻入肚,付占林随后将碗底朝周围人一亮,以显示自己这惊人的酒量。
可要说起吓人,那还得是他那变了形的鼻子,据说这是早年被大鼻子士兵用枪托给砸的,由于当时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如今已经歪成了“之”字型,鼻孔外翻随呼吸一张一合,隐约还能看见灰白色鼻毛,打眼看去活像是老榆树上长了个带毛的大瘤。
也正是因为这个,付占林生平除了官府便最恨沙国人,在沙、倭都想跟他建立“友谊”时,他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桌上的其他人大多是附近小绺子的头领,在见到付占林露出碗底后,都十分配合地的鼓掌叫起好来。
“付老大不愧镇三省,就这酒量放眼东北绝无敌手。”
“少放屁,这就是在全天下比也是一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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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说得可是不假。”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付占林夸得大脸红扑扑的,同时眼角余光就扫向了坐于他右手边的一个矮胖男人身上,他知道那些溜须拍马的不过是想占更多便宜罢了,只有自己能得到这人的青睐,将来才可能光明一片啊。
可惜的是,矮胖男人只是端坐在原位,上下两个肿眼泡将眼睛挤成了一条细缝,胖嘟嘟的大嘴巴子向下坠坠着,小细辫无精打采的绕在脖子周围,好似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屑一顾似的。
不过这人狂也是有道理的,因为他正是关东州都督府的王牌老特务,副参谋长花田弥之助。
最近这一年多时间,老花田先是去了趟满洲里做实地考察,然后又到蒙古库伦走了一遭,而最近半年多则一直在华国南方几个革命最活跃的省搞情报调查来着。
就在十几天前,他还刚与两广总督袁树勋见了面,并向他透露了广州新军第二标可能在新年发动叛乱的消息,只要等到镇压起义取得成效后他就能去邀功了,却不想突然接到了福岛安正的密电,命他即刻返回东北来处理沙、倭冲突后留下的大烂摊子。
眼看着折腾半年的心血付诸东流,花田弥之助真得心疼啊,心中反倒埋怨起他亲手挑选的“继承人”菅原永孝来,这小子的情报工作是怎么做的?那杜玉霖都杀到长春了,他竟一无所知?等回到东北见到这菅原,非得狠狠教训他一顿不可,帝国军人做事怎么能如此粗心大意呢?
再不舍得也没法子,老花田只得打道回东北了,临行前他又见了袁树勋的事务官一面,再次强调了新军近期必会暴动,请总督务必加强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