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寒夜的星火
崇祯三年,宣府的冬夜格外寒冷。呼啸的北风裹挟着雪粒,像无数细小的钢针般扎在脸上。军器局的围墙外,积雪已堆得齐膝深,巡逻的士兵裹着厚重的棉袍,跺着脚驱散寒意。然而围墙内,炉火却烧得正旺,赤红的焰舌舔舐着天际,将漫天的飞雪都染成了铁水般的颜色。
徐承业手持火钳,佝偻着背,小心翼翼地翻动坩埚中的铁水。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要将这滚烫的铁水看穿。身旁的两个学徒——赵莽和陆锋,正全神贯注地记录着数据,羊皮纸上的字迹被炉火烤得微微卷曲。
"记住,"徐承业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常年咳嗽留下的沙哑,"双层铸炮的关键,在于内外层冷却的时机。早一刻则脆,晚一刻则软,稍有差池,炮管就会炸裂。"他顿了顿,火钳指向坩埚中翻涌的铁水,"就像这铁水,既要经得住烈火的淬炼,又要把握好成型的契机。"
赵莽认真地点头,手中的炭笔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他今年刚满十八岁,却已在军器局待了五年。从最开始的打杂学徒,到如今能协助徐承业进行火器改良,每一步都浸透着汗水与坚持。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双层铸炮图纸时的震撼,那复杂的结构和精妙的设计,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陆锋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时抬头望向窗外,眼神中闪过一丝焦虑。作为晋商之子,他本可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却偏偏对火器制造产生了兴趣。但最近,他收到了家中的来信,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不安,让他难以集中精力。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儿,一名传令兵浑身是雪地冲进军器局:"徐大人!加急军报!倭寇的战船出现在渤海湾,他们的火器威力惊人,发射的炮弹不仅射程更远,而且爆炸时会释放毒烟,我们的火炮根本无法抗衡!"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徐承业的手微微颤抖,火钳在坩埚边缘磕出清脆的声响。赵莽握紧了手中的炭笔,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只有陆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知道了。"徐承业深吸一口气,"你先回去复命,就说我们会尽快找出应对之法。"待传令兵离开后,老人转过身,目光在两个学徒身上来回扫视,"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双层铸炮术必须尽快完善,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每个人都明白其中的严重性。
夜色渐深,军器局的炉火依旧不熄。赵莽和陆锋主动留了下来,继续研究图纸。赵莽专注地盯着面前的草图,试图找出改良火药配方的方法。而陆锋则借口去取工具,独自离开了工坊。
子时刚过,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突然响起。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夜空。赵莽被气浪掀翻在地,耳边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和人们的惨叫声。他挣扎着爬起来,只见军器局的工坊已经陷入一片火海,熊熊烈火中,他看见徐承业的身影在横梁下若隐若现。
"师父!"赵莽大喊着冲了过去。徐承业浑身是血,却仍紧紧护着怀中的一卷图纸。见到赵莽,老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图纸塞进他手中:"带着它...活下去...陆锋...不对劲..."话音未落,一根燃烧着的横梁便重重地砸了下来。
赵莽拼命地想要搬开横梁,但火势越来越大,热浪几乎要将他吞噬。恍惚间,他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是陆锋!他正抱着一个木箱,神色慌张地朝着军器局后门跑去。但还没等赵莽喊出声,又一次爆炸袭来,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当赵莽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他躺在医馆的病床上,浑身缠满了绷带。大夫告诉他,军器局几乎全毁,徐承业不幸遇难,只有少数人侥幸逃生。赵莽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徐承业临终前的话,想起陆锋慌张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与悲伤。
窗外,宣府的雪依旧在下。但赵莽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黑暗中酝酿。而他,将带着徐承业的遗志,带着那卷沾满鲜血的图纸,踏上追寻真相的道路。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要将背叛者绳之以法,为死去的师父和同僚们讨回公道。因为他明白,有些东西,值得用生命去守护。
寒夜惊变铸火魂
"双层铸炮的关键,在于内外层冷却的时机。"徐承业剧烈咳嗽着,骨节嶙峋的手紧紧攥着火钳,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坩埚中翻涌的铁水,"稍有差池,炮管就会炸裂。"他肩头的棉袍补丁摞着补丁,在炽热的炉火烘烤下蒸腾着细密的白气。
赵莽握着炭笔的手微微发颤,羊皮纸上的字迹随着呼吸起伏:戌时三刻,外层铁水降温至......突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积雪在皮靴下发出咯吱的碎裂声。陆锋手中的铜尺"当啷"掉在青砖上,在寂静的工坊里格外刺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大人!"传令兵撞开厚重的棉帘,身上的雪花瞬间化作水珠,"加急军报!倭人战船突袭登州卫,他们的火炮能射出带毒的火弹,城头守军死伤惨重!"他腰间的牛皮囊还在往下滴水,显然是冒雪疾驰而来。
坩埚中的铁水突然剧烈沸腾,溅起的火星落在徐承业布满老茧的手背上,烫出焦黑的痕迹。老人却浑然不觉,浑浊的眼珠里泛起血丝:"射程多远?爆炸后的毒雾......"
"回禀大人,目测射程超过我军虎蹲炮两里!"传令兵抹了把脸上的雪水,"中毒的士兵七窍流血,军医们束手无策。"
工坊内陷入死寂,唯有炉火燃烧的噼啪声。赵莽感觉后颈发凉,三个月前他在海边捡到的半截倭寇炮弹残片突然在脑海中浮现——那炮弹外壳上螺旋状的纹路,与徐承业日夜钻研的双层铸炮术竟有几分相似。
"陆锋,把最新的冷却曲线图拿来。"徐承业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生铁。赵莽这才发现师兄的脸色惨白如纸,握着图纸的手指关节泛青,袖口还沾着可疑的墨渍。
就在陆锋转身的瞬间,工坊顶棚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赵莽本能地扑倒在地,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头皮钉入梁柱,箭尾的黑羽还在微微颤动。徐承业反应不及,左肩被射中一箭,暗红的血顺着棉袍迅速晕染开来。
"保护师父!"赵莽抄起案头的铸铁锤,铁链哗啦作响。陆锋却突然冲向存放图纸的檀木柜,赵莽心头警铃大作——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师兄,此刻眼神中竟闪过一丝阴鸷。
工坊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至少有十余人。赵莽将徐承业护在身后,瞥见老人悄悄塞来的油纸包,里面是半张残缺的图纸,边缘还带着凝固的血痂。"从密道走,去找......"徐承业的话被剧烈的咳嗽打断,鲜血溅在赵莽胸前的硫纹玉佩上。
"原来你们早有防备。"陆锋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他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狰狞的樱花刺青,"可惜太晚了。"话音未落,工坊大门被撞开,十余名黑衣武士蜂拥而入,刀刃上泛着幽蓝的光。
赵莽挥舞铸铁锤迎敌,铁链缠住一名武士的脖颈猛地一拽。混战中,他看见陆锋正在用匕首撬开檀木柜,里面整齐码放着的双层铸炮图纸正在被迅速塞进油布包。记忆突然翻涌——三日前的深夜,他曾撞见师兄在油灯下临摹倭寇火器的结构图。
"为什么?"赵莽的吼声中带着血丝,锤面砸断一把倭刀。陆锋冷笑一声,翡翠扳指在火光中折射出冷芒:"徐承业太过迂腐,死守着双层铸炮术不肯卖给倭人。但在我看来,这些技术值多少黄金,就能救多少饥民!"
徐承业突然挣扎着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陶瓶砸向陆锋。褐色的药粉在空中散开,那些武士吸入后顿时剧烈咳嗽。"快走!"老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赵莽推向密道口,自己却被三名武士的刀刃贯穿。
赵莽红着眼眶钻进密道,身后传来陆锋的怒吼:"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密道里潮湿阴冷,他抱紧怀中的油纸包,硫纹玉佩硌得胸口生疼。当他终于从城外的枯井爬出时,宣府的夜空已经被军器局的大火映得通红,而徐承业最后塞给他的图纸上,用鲜血画着一个模糊的"晋"字。
风雪愈发猛烈,赵莽握紧了铸铁锤。他知道,这场由火器引发的阴谋才刚刚开始,而他背负着师父的遗愿,还有无数将士的性命,必须在黑暗中找到那一丝光明。远处传来倭寇战船的炮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却震不散少年眼中燃烧的怒火。
铁火惊澜
军器局内热浪蒸腾,坩埚中的铁水翻涌如赤色怒涛。徐承业手持火钳,正小心翼翼地调整双层铸炮模具的位置,白发在炉火映照下泛着金红。赵莽和陆锋屏息围在案前,羊皮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最新的冷却数据。
"徐大人!倭寇的战船出现在渤海湾,他们的火器威力惊人,我们的火炮根本无法抗衡!"传令兵撞开厚重的棉帘,风雪裹挟着寒气灌入,瞬间在滚烫的砖地上蒸腾出白雾。他甲胄上的积雪簌簌掉落,青铜护腕还凝结着冰棱。
徐承业手中的火钳当啷坠地,在寂静的工坊里激起回响。赵莽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三日前他在海边捡到的半截倭寇炮弹残片突然在脑海中浮现——那炮弹外壳上螺旋状的纹路,与徐承业日夜钻研的双层铸炮术竟有几分相似。
"详细说来!"老人沙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震颤,布满老茧的手按住案几才勉强稳住身形。他咳出的血沫落在未完成的图纸上,晕开暗红的痕迹。
"禀大人,倭舰的火炮能射出带毒的火弹,射程至少超出我军虎蹲炮两里!"传令兵解下腰间的竹筒,倒出几块焦黑的残片,"这是登州卫城墙被炸后的残骸,弹体材质坚韧异常,守军的箭矢根本无法穿透。"
陆锋突然上前抓起残片,指腹在螺旋纹路处反复摩挲。赵莽瞥见师兄眼底闪过的异样光芒,那神情与昨夜在油灯下临摹倭寇火器图纸时如出一辙。工坊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唯有炉火燃烧的噼啪声愈发清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把所有双层铸炮的试验品集中起来!"徐承业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嶙峋的锁骨,"赵莽,去库房取三斤火山硫;陆锋,重新计算硝石配比!今夜必须......"
话音未落,工坊顶棚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赵莽本能地扑倒在地,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头皮钉入梁柱,箭尾的黑羽还在微微颤动。陆锋反应不及,右臂被射中一箭,闷哼着跌坐在地。
"保护师父!"赵莽抄起铸铁锤,铁链哗啦作响。徐承业却比他更快,抓起案头的墨斗甩出墨线,在地上画出简易的八卦阵图。墨线触及地面的瞬间,竟腾起淡蓝色的火焰。
工坊大门轰然洞开,十二名黑衣武士鱼贯而入。他们的刀刃泛着诡异的幽蓝,刀柄上缠绕的樱花状铁链在火光中吞吐寒光。为首之人摇着鎏金折扇,翡翠扳指折射的冷光让赵莽瞳孔骤缩——那张脸,分明是半月前在茶馆说书的盲眼先生!
"徐承业,交出双层铸炮术,饶你弟子不死。"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赫然绘着大明海防图,沿岸据点被红笔圈得密密麻麻。武士们结成阵形缓缓逼近,地面的八卦阵图火焰渐弱。
陆锋突然挣扎着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卷图纸:"大人,我愿献上......"话音未落,赵莽的铸铁锤已闪电般砸向他手腕。图纸飞散的刹那,赵莽看清了上面的字迹——正是昨夜陆锋在油灯下临摹的倭寇火器改良图。
"原来你早就投靠了倭人!"赵莽的吼声中带着血丝。记忆如潮水涌来:半月前陆锋莫名消失的那个雨夜,他在军器局后巷捡到的半截樱花纹布条;三日前仓库失窃的三十斤精铁,原来都成了敌人的嫁衣。
徐承业剧烈咳嗽着,从怀中掏出个刻满符文的铜匣。当他按下机关的瞬间,工坊四壁突然升起青铜护甲,将众人困在中央。"带着这个走!"老人将铜匣塞进赵莽手中,掌心的温度透过匣身传来,"双层铸炮的真正秘密,在......"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黑衣首领的折扇射出九枚透骨钉,徐承业猛地转身,用瘦弱的身躯挡住赵莽。血花在空中绽开的刹那,赵莽看见师父眼中燃烧的火——那是比军器局炉火更炽热的光。
"走!"陆锋突然挥刀砍向同伴,为赵莽劈开一条生路。他胸前的樱花刺青泛着诡异的红光,嘴角却挂着解脱的笑:"告诉世人,晋商陆家......"话音被刀刃贯穿的闷响淹没。
赵莽抱着铜匣冲进风雪,身后传来军器局爆炸的轰鸣。怀中的铜匣硌得胸口生疼,他知道,自己握住的不仅是大明火器的未来,更是无数英魂用鲜血写下的遗愿。渤海湾的炮声隐隐传来,震得地面微微颤抖,却震不散少年眼中燃烧的怒火。
火淬残卷
子夜的宣府飘着细雪,军器局的炉火却烧得比白日更旺。赵莽蹲在坩埚旁,看着徐承业用铁钳翻动红热的铁块,火星溅在老人补丁摞补丁的棉袍上,转瞬便成焦痕。三日前莱州卫的战报像块巨石压在心头,此刻他望着新铸的虎蹲炮模型,图纸上双层铸炮的纹路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把冷却时间再缩短半刻。"徐承业突然开口,剧烈的咳嗽震得肩头起伏,掌心的帕子又添了几点新血。赵莽正要回话,却见陆锋抱着木箱匆匆而入,箱角渗出的墨渍在青砖上洇开诡异的形状。
更鼓声传来时,赵莽终于完成了新一批火药配比。他揉着酸涩的眼睛起身,却发现陆锋的工位空无一人,案头散落着几张画满倭寇战船的草图。正当他弯腰去捡,工坊顶棚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趴下!"徐承业的怒吼与破空声同时响起。赵莽本能地滚向一旁,三支淬毒弩箭擦着耳畔钉入梁柱,黑色羽毛还在微微震颤。老人左肩已插着一箭,却仍踉跄着冲向存放核心图纸的檀木柜。
工坊大门轰然洞开,十二名黑衣武士呈扇形包抄而来。他们刀刃泛着幽蓝,刀柄上缠绕的樱花铁链在火光中吞吐寒光。为首之人摇着鎏金折扇,翡翠扳指折射的冷光让赵莽瞳孔骤缩——那是前日在茶馆说书的盲眼先生!
"徐承业,交出双层铸炮术。"折扇展开,扇面赫然是标注着明军布防的海防图,"你以为藏着图纸,就能挡住倭人的铁骑?"
赵莽挥舞铸铁锤冲上前,铁链缠住一名武士的脖颈。混战中,他瞥见陆锋正用匕首撬开檀木柜,将图纸迅速塞进怀中。记忆如潮水涌来:半月前陆锋深夜外出归来时,衣襟上沾着的海盐气息;昨日他与陌生商人密谈时,对方袖口若隐若现的樱花刺青。
"叛徒!"赵莽的吼声被爆炸声吞没。西北角的火药库突然炸开,气浪掀翻屋顶,燃烧的横梁如雨落下。徐承业在火海中踉跄着扑来,将一卷用油布裹着的图纸塞进他怀中:"带着它...活下去...陆锋他......"
坍塌的梁柱阻断了老人的话语。赵莽奋力去拉,却只抓住半片染血的衣角。浓烟中,他看见陆锋抱着装满图纸的木箱,正与黑衣人一同退向密道。当对方转身时,火把照亮了他胸前狰狞的樱花刺青——与阿鹤锁骨处的印记一模一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又是一声巨响,整座工坊开始倾斜。赵莽被气浪掀翻在地,意识模糊前,他死死将图纸护在胸口。再次醒来时,风雪已掩埋了大半废墟。他在焦土中摸索,指尖触到徐承业遗留的火钳,钳头还凝着未冷却的铁珠。
远处传来明军的呼喝声,赵莽抹去脸上的血污,展开浸透硝烟的图纸。泛黄的宣纸上,除了双层铸炮的详细图解,还画着个陌生的标记——半朵樱花包裹着北斗七星。他握紧图纸,突然想起阿鹤被带走前,曾用带血的指甲在砖墙上划过同样的图案。
风雪中,赵莽背起昏迷的同伴,铸铁锤的铁链在身后拖出长长的痕迹。军器局的残火仍在燃烧,映照着他胸前的硫纹玉佩——那是千羽用最后力气塞给他的,此刻正与怀中的图纸微微发烫。他知道,这场用鲜血换来的火种,终将在黑暗中燃起燎原之势。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赵莽站在宣府城头,望着渤海湾方向翻涌的乌云。手中的图纸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半朵樱花标记在朝阳下渐渐浮现暗红的血痕。他握紧铸铁锤,锤头的凹痕里还嵌着昨夜战斗的铁屑,而那些用生命守护的秘密,终将化作刺破阴谋的利刃。
残玉铭烽
三年后的宁远城头,凛冽的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湿气,将城楼上的战旗吹得猎猎作响。赵莽立在垛口旁,铁制护腕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掌心反复摩挲着胸前的硫纹玉佩残片——那温润的触感,总让他想起千羽临终前染血的笑容。
烽火台上的狼烟冲天而起,了望手的铜锣声骤然响起:"报!东南海域发现倭船踪迹!"赵莽猛地抬头,瞳孔在阴影中收缩。三年了,军器局那场大火的余烬早已冷却,但每当海风掠过耳畔,徐承业临终前的咳嗽声、千羽被箭矢穿透的闷哼,总会在记忆深处翻涌。
"传令下去,按乙字阵型布防!"赵莽扯开披风,露出内衬暗袋里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图纸——那是千羽用生命守护的双层铸炮术残卷。三年间,他带着残卷辗转九边,在无数个油灯昏黄的深夜里,与老匠人们反复推演改良。此刻,虎蹲炮阵列在城头一字排开,新铸的炮管上"以血淬火"四个大字被海风侵蚀得斑驳,却依然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硝烟渐浓时,赵莽终于看清倭船船头的黑龙旗。旗舰甲板上,一道熟悉的身影摇着鎏金折扇——裴云琅,曾经的师兄陆锋,如今已彻底化作大明海防的毒瘤。对方翡翠扳指折射的冷光,与记忆中军器局大火那晚如出一辙。
"放!"随着令旗挥下,虎蹲炮发出震天轰鸣。改良后的火药喷射出青白色火焰,炮弹拖着长尾划破海面。但倭船的回击同样迅猛,带着诡异蓝光的火弹砸在城墙上,溅起的毒雾让前排士兵痛苦倒地。赵莽扯下衣襟捂住口鼻,目光死死盯着裴云琅身旁缓缓推出的青铜巨炮——炮身缠绕的樱花锁链上,嵌着密密麻麻的人骨。
"是血樱天罚..."身旁的老兵声音发颤,"传说要用三百童男童女的血来祭炼..."话音未落,赵莽已冲向弹药库。他扯开墙角第三块青砖,取出暗藏的檀木盒——里面装着用阿鹤留下的火山硫调配的特制火药,粉末中还混着千羽最后画图纸时折断的炭笔碎屑。
当特制炮弹填入炮膛的刹那,赵莽胸前的玉佩残片突然发烫。记忆如潮水涌来:千羽蜷缩在军器局废墟下,用染血的手指死死按住图纸,嘴角却挂着释然的笑:"赵大哥,一定要让徐师父的心血...开花结果..."此刻,他仿佛又看见少女在烛光下绘制图纸的模样,纤细的手指在羊皮纸上沙沙游走,将毕生所学化作守护山河的力量。
"给我瞄准樱花锁链!"赵莽嘶吼着点燃引信。虎蹲炮剧烈震颤,炮弹如流星般直扑血樱天罚。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他看见裴云琅惊恐的脸,看见樱花锁链寸寸崩裂,更看见千羽的身影在火光中浮现,朝他轻轻点头。
战斗持续到暮色四合。当最后一艘倭船沉入海底,赵莽踏着满地残骸走向城墙角落。那里有座无名石碑,上面刻着"匠魂"二字——是他用军器局废墟的残砖所立。他取出玉佩残片,放在碑前,海风掠过,掀起他披风下露出的樱花刺青——那是用朱砂临摹的阿鹤印记,每次剧烈运动都会渗出细密的血珠,如同永不干涸的誓言。
"千羽,你看。"赵莽对着石碑喃喃道,"徐师父的双层铸炮术,终于成了倭人的噩梦。"远处传来百姓的欢呼声,炊烟在废墟中袅袅升起。他握紧腰间的铸铁锤,锤头的凹痕里还嵌着三年前大战的铁屑。那些用生命铸就的火器革新,那些没入青史的名字,此刻都化作城头上猎猎作响的战旗,在岁月里永远飘扬。
怒海烽烟
"报!倭人战船来袭!"了望手的喊声撕破宁远城头的寂静,铜钟般的声响惊起城垛上栖息的寒鸦。赵莽握在城砖上的手掌骤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三年前军器局那场大火的灼痛仿佛又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疾步登上了望台,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湿气扑面而来,将披风下摆吹得猎猎作响。极目远眺,海天相接处,数十艘倭船正破浪而来,船头高高扬起的黑龙旗在风中狂舞,宛如一群张开獠牙的恶狼。日光落在船舷铁炮上,折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让他想起裴云琅那枚翡翠扳指的幽芒。
"传令下去,所有虎蹲炮装填火药!"赵莽扯开衣领,露出内衬暗袋里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图纸——那是千羽用生命守护的双层铸炮术残卷。三年来,他带着这份残卷走遍九边重镇,与各地匠人日夜钻研改良,终于将徐承业的心血化作守护疆土的利器。
城头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军令声,士兵们推着虎蹲炮各就各位,铸铁车轮在石板路上碾出刺耳的声响。赵莽亲自检查着炮位,粗糙的手掌抚过炮管上"以血淬火"的刻痕,恍惚间又看见千羽在军器局的烛光下,咬着嘴唇绘制图纸的模样。那时她总说:"每一条线条,都是守护家国的力量。"
倭船越来越近,船头的火炮突然喷出火舌。带着诡异蓝光的炮弹划破长空,在城墙下炸开毒烟。几名士兵躲避不及,瞬间倒地抽搐,嘴里涌出黑血。"用浸湿的麻布捂住口鼻!"赵莽大声喊道,同时举起望远镜——旗舰甲板上,裴云琅正摇着鎏金折扇,翡翠扳指在阳光下闪烁,身旁那尊缠绕樱花锁链的巨炮,赫然是传说中用活人献祭的"血樱天罚"。
"启动改良后的虎蹲炮!"赵莽将装有特制火药的弹丸推入炮膛。这种火药是用阿鹤留下的火山硫,混合徐承业生前记载的秘方调配而成,点燃时会喷射出青白色的火焰。随着一声令下,二十余门虎蹲炮齐声轰鸣,改良后的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划破海面。
但倭人的战船似乎早有防备,船身灵活地转向,炮弹大多落入海中。裴云琅的笑声通过扩音竹筒传来:"赵莽,就这点本事?让你见识下真正的力量!"话音未落,"血樱天罚"缓缓抬起炮口,樱花锁链上镶嵌的人骨在阳光下泛着森白。
赵莽的心跳陡然加快,他想起阿鹤密函中对这邪器的记载:需用三百童男童女的鲜血献祭,炮弹出膛时会释放出吞噬一切的黑雾。"快!瞄准炮身的樱花锁链!"他嘶吼着调整炮位,胸前的硫纹玉佩残片突然发烫,仿佛在呼应他内心燃烧的怒火。
第一轮齐射过后,"血樱天罚"的锁链被打断几根,但倭人很快用铁链修补。战斗陷入胶着,城墙上的明军伤亡惨重,而倭船却如潮水般不断逼近。赵莽看着身边倒下的士兵,想起千羽临终前的眼神,想起徐承业被横梁掩埋时最后的嘱托,心中涌起一股决绝。
"把所有库存的特制火药都拿出来!"他扯开披风,露出胸口用朱砂绘制的樱花阵图——那是结合阿鹤的刺青与徐承业的铸炮术改良而成的破解之法。当最后一枚特制炮弹填入炮膛时,他将硫纹玉佩残片按在阵图中央,刹那间,玉佩爆发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