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惨烈到极致的攻防战，就在这片小小的山坡上，爆发了。

而在另一边，张合成功地用他亲兵的性命，为他的主力部队，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我看到，在更远的地方，一股约莫万余人的曹军，在副将高览的拼死收拢下，终于摆脱了与我军的纠缠，开始加速向西溃逃。

我知道，那是张合所能保全的，最后的种子了。

“嗡——”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箭鸣，划破了喧嚣的战场。

一支羽箭，如同流星赶月，从孙尚香的方向激射而出，越过数百步的距离，精准地射向那面仍在飘扬的“张”字大旗！

“咔嚓”一声，旗杆应声而断！

那面象征着曹军主帅、象征着全军灵魂的大旗，颓然倒下。

这，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还在死战不退的大戟士，在看到帅旗倒下的那一刻，防线瞬间崩溃了。

张合本人，也在数名亲卫的拼死拖拽之下，在老吴的包围圈合拢之前，从山坡的另一侧，狼狈不堪地逃了出去。

“穷寇莫追！”我立刻下达了命令。

追击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

我军将士，早已是人困马乏。再往前，便是地形更为复杂的秦岭深处，若是中了埋伏，反而得不偿失。

更重要的是，此战的战略目标，已经完全达成。

夕阳西下，最后一抹余晖，将这片广袤的战场，染成了一片刺目的血红。

喊杀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伤兵痛苦的呻吟，和打扫战场的士卒们，疲惫的吆喝声。

我策马立于高岗之上，放眼望去，从阳平关下，到这数十里外的山谷，遍地狼藉。

曹军的尸体、旗帜、粮草、辎重，铺满了整条道路，宛如一条通往地狱的死亡之路。

这一战，我们胜了。

胜得酣畅淋漓，胜得荡气回肠。

我们以数万之兵，正面击溃了张合号称十万的大军。

不仅解了阳平关之围，更是一举奠定了我在汉中、乃至整个雍凉地区的霸主地位。

但我的心中，却没有太多的喜悦。

望着山坡下，那些正在被收敛的我方士卒的遗体，我的心，沉甸甸的。

胜利的背后，是无数鲜活生命的逝去。

每一个冰冷的数字，都曾是一个家庭的全部希望。

夕阳的余光，将我的身影拉得很长。

这场血染的胜利，响彻云霄，是对这场惨烈胜利的最好注解，也是对那些长眠在这条血染归途上的英魂，最好的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