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加利经理指向墙角转动的密码轮,“每个保险箱配备双重密码,您执其一,我行执其二——即便发生兵变,未经双方密钥,连大英公使也打不开这扇门。”
小主,
载沣忽然想起溥杰午间沾着樱桃酱的笑脸,若真到了需要英国人“保护”的境地,这笑脸是否还能如许天真?
渣打银行·保险箱的暗格
相较前两家的堂皇,渣打银行的地下保险库显得格外阴冷。
戴白手套的管理员转动密码锁时,铜制转盘发出的咔嗒声在通道里回响,恍若某种秘密仪式。
“亲王的五号保险箱设在夹层,”经理压低声音,印度血统的英语带着奇特的韵律,
“连总行都没有备份钥匙,开启记录只在本行——亲王殿下您知道,我们在上海公共租界的分行,连南京政府都查不到账目。”
载沣盯着深褐色的保险箱铁门,忽然注意到墙角的西洋自鸣钟与养心殿里那座是同一款式,只是这里的钟摆下刻着渣打银行的徽记。
载沣伸手触碰保险箱内壁的防潮棉,指尖传来的粗糙质感,竟比紫禁城的金砖更让他安心——至少在这里,袁世凯的政令如同被这道铁门隔绝在外,成了遥远的雷鸣。
花旗银行·美元体系的壁垒
马车在美利坚合众国使馆隔壁的米黄色建筑前停下时,载沣注意到门楣上的铜制鹰徽正昂首凝视着东交民巷的尽头——那里曾是清朝的翰林院,如今只剩断壁残垣上爬满洋人的藤蔓。
花旗银行的旋转门吞吐着穿西装的买办与戴瓜皮帽的账房先生,玻璃门内侧贴着的英文告示上,“联邦储备法保障”几个烫金字在吊灯下泛着冷硬的光。
进入银行大厅,挑空两层的大厅里,黄铜色的栅栏分隔出不同业务区。
美国银行经理亨利·摩根斯顿的办公室在二楼角落,落地窗外正对着使馆区的星条旗。
这位梳着油头的金发男子递来的名片上,“国民城市银行”的字样旁印着纽约总部的地址,而“花旗”这个中国买办们顺口叫出的昵称,在鎏金字体里显得格外暧昧。
“亲王阁下对我们的‘环球安全账户’感兴趣?”摩根斯顿的汉语带着浓重的中国腔。
“不同于英法同行依赖租界特权,我们依托的是美国联邦法律”。
“即便公使团施压,只要资产存入美国本土,根据《海外账户税收合规法案》,连总统都调不动您的一分钱。”
摩根斯顿忽然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钢制保险箱模型,旋转密码锁的声音像极了袁世凯办公室里的挂钟。
载沣的目光落在对方推来的契约上,英文条款旁用蝇头小楷标着中文译注:“需凭摄政王印鉴与留声机密语双重认证”。
“留声机?”载沣带着疑问的向经理询问。
摩根斯顿点头时,领口的珍珠袖扣闪过微光:“没错,您需要提前录制一段满语密语,比如以什么为约定?”
摩根斯顿看了眼墙上挂着的《独立宣言》复刻版,“比如‘祝贺宣统皇帝!等等’,每次提款时,除了印章,还需播放对应的蜡筒录音——这是我们为皇室设计的方案,至今未被革命军破解。”
当话题转入黄金储备时,摩根斯顿压低声音打开桌上的皮箱,拿出一沓泛黄的航运单据。
“您拥有的金条可以分批运至旧金山,存入联邦储备银行的地下金库——那里的安保比所有银行还严密。”
载沣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沙发扶手。
载沣想起皇帝(溥仪)在养心殿说的,“美利坚合众国远离西方欧洲大陆”,并且在大清国影响最小,而且此时美利坚合众国行使的对外政策有利于皇室。
东方汇理银行·国际汇兑的暗线
最后一站是法国人的东方汇理银行,经理杜博斯的办公室充满浓郁的殖民地风情,墙上挂着安南少女的油画,桌上摆着镀银的鸦片烟具。
“亲王若担心银元贬值,”杜博斯经理晃着水晶杯里的红酒,冰块撞击声惊飞窗台上的鸽子,
“可以将资产兑换成法郎或英镑,通过本银行的越南分行周转——您看这张航线图,”
杜博斯经理铺开泛黄的海图,从西贡到马赛的航线用红笔标得醒目,“战时亦可经印度洋转运,避开日本人控制的黄海航线。”
载沣的目光落在海图上“法属印度支那”的字样,脑袋里想象着如果皇室的资产通过越南港口运往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