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在月光下碎成银鳞,死亡君主用念力抚平连衣裙腰间的褶皱,上官巧云赤足踩在鹅卵石上,湿发贴着后颈蜿蜒,粉白衣袂掠过芦苇丛时惊起几只蓝翅萤虫。
“这么久了,还没有问恩人您的名讳,小女子实在是抱歉。”上官巧云穿上连衣裙后,向祂鞠躬致意。
“无妨,你叫我死亡君主,或者君主就行了。”
“您袖口在渗血。“她突然指着黑袍翻卷的暗纹。
死亡君主低头看着湮灭在布料中的星尘——方才跨越虚空裂缝时沾到的劣等神灵残渣。少女却已掏出手帕,踮脚擦拭根本不存在的伤口。
泰坦之神的声音裹着磷火飘来:“你当年肢解星河监察使的时候,血可是溅了三光年。“
“闭嘴。“死亡君主弹飞肩头的鬼火。
“您就是死亡君主?”
“是我,你认识我?”
“此前有坊间传言,说将有天罚来惩戒帝国统治者的恶毒,便是名为死亡君主的至高存在来实施惩罚。”
“宫廷画师也曾绘过您的神像。“上官巧云绞着衣带后退半步,“他们说死亡君主的眼泪会化作黑珍珠,发丝能绞断龙骨。“
“想不到我这么出名······”
“是啊,也就只有你大大方方把自己名号报出来说要吃掉宇宙的全部生命体,越往后你吞噬的难度就会越大。”泰坦之神戏谑道。
“您为死亡君主,即为君主,那您有后宫吗?”她突然红着脸问道。
“后宫?我又不缺吃的,要后宫干嘛?”
“后宫不是拿来吃的,是……”
“对于我来讲,你们都是我的食物,没有所谓后宫,我不搞那套。”
“那······您会吃了我吗?”
“我······现在吃了你没意义,等我真要吃你们的时候估计都几百年后了。”
“太好了!”上官巧云开心的扑进祂怀中,“那您能带我回帝都吗?”
看着她水灵的大眼睛,亚轩儿的气息也在与灵魂宝珠发生呼应,祂只好无奈笑笑:“好,我带你去。”
“谢谢您,死亡君主!”
突然,林间骤然卷起阴风,死亡君主感知到周围温度骤降,上官巧云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她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腕,死亡君主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开始躁动。这姑娘无意识释放的安抚波长,竟与三十万年前那个雨夜的频率完全重合:“君主,这是······我听说只有不死族出现在附近时才会有这么大的温度变化······”
死亡君主弹指熄灭篝火,远处荒丘传来磷火飘摇,十二具裹着前朝铠甲的骷髅破土而出,一个化形的幽灵浮现在两人面前,随后祂们身边出现了数千个千奇百怪的亡灵。
死亡君主二话不说,万千触手伸出,正当祂准备把这些送上门来的食物吃掉之时,为首的亡灵向祂俯首称臣:“您便是死亡君主,我们不死族愿意主动向您臣服,我们将听从您的一切命令。”
领头的将军骨掌按在锈剑上单膝跪地:“北境七万阴兵愿听调遣。“
上官巧云突然抓紧黑袍下摆。死亡君主低头看她发白的指节,想起当年和亚轩儿被军队包围时,也是这样攥着他的作战服。
死亡君主收回触手:“你们不死族,是什么来头?”
“禀君主,我们不死族,都来自于其他各族的濒死生命体,在神灵的赐福下,成为了这种永生的状态。”
“永生?”
“是的,可是我们无时不刻都处于煎熬之中,人间于我们宛若地狱,这便是永生的代价。”
“你是怎么成为不死族的?”
“我本是人族骑士,很久以前,在统一前的帝国,一个王国的国王企图掠夺走我心爱的女孩,我于是劫走了她,与她成了婚,但好景不长,国王的军队以谋反的罪名围剿了我的领地,我身负重伤,危难关头,成为了不死族,虽然保护住了她,但她在几十年后就去世了,而我依然处于这种苟活的状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您的力量来自世界之神,对于不死族而言,这力量是极其神圣的,因此我请求您,帮助我解脱,我想进入轮回,再与她在未来的某天重聚。”
死亡君主看了一眼红着眼眶的上官巧云:“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就帮你一把。”
“谢谢您,死亡君主。”
祂大手一挥,骑士魂魄便被祂解放束缚,进入生命轮回之河。
在他的记忆中,死亡君主看到了这样一幕——寂寂荒郊,茫茫旷野。时则晨星隐隐,晓雾沉沉。几处烟云,一湾流水。凉风吹帽,细雨沾衣。茹茵碧草,回旋路左。一似狼野犬,狂吠道旁。遥望一带丛林,尽是苍苍古柏,间有桃杏数株,亦已谓零殆尽。四围丘墓,杳无人烟。当此时际,远远有一男子,踯躅长堤,一青衣女子及龙钟苍头,负一巨麓随其后。其行趑趄不前,眉宇间一似重有忧者。平原十里,一望无垠。行行重行行,烟雨迷茫,不知去路……
“其他的不死族,你们先散去,我有需要会喊你们的,等我在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我会帮你们不死族全部解脱。”
“谢君主仁慈!”不死族齐声高呼,随后便消失在原地。
死亡君主发现这颗星球的普通人无法适应跃迁距离过长的虚空裂缝
只要稍微靠近裂缝,祂便能感知到上官巧云身体的不适。
“小黑,过来!”
一只黑色大鹏鸟展翅高飞,祂带着她坐在上面
“君主,我们这是去哪?”上官巧云问。
“当然是去皇宫。”祂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