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绝、血鼎劫》
血淬山河鼎,魂销魇月光
星沉沧海事,梅烬玉生香
青铜熔炉上的蟠龙纹在晨光中泛着幽绿光泽,云辰将手掌贴在冰凉的炉壁上,丹火顺着经脉在体内流转。山下传来的晨钟震落枝头积雪,玉京山七十二峰同时升起金色光柱,在苍穹交汇成巨大的星盘图案。
铸器大典开始了。
山道上蜿蜒着蚂蚁般的人潮,从垂髫稚子到耄耋老者,人人手握桃木牌。这些经过国师祝祷的木牌将在今日投入熔炉,以众生愿力铸就镇国神器山河鼎。云辰望着掌心被丹火灼出的焦痕,二十年前父亲正是在这个位置灰飞烟灭——当时炉中喷出的黑炎,把整座观星台烧成了琉璃洼地。
"小师叔,祭品齐了。"道童捧着玄铁匣躬身行礼。匣中三十六枚玉简记载着大渊三十六郡的生辰八字,这是向天地告祭的必要仪式。云辰突然按住少年颤抖的手腕,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将玉简全部倒进山涧。
丹火在指尖凝成青莲,那些刻着无辜者性名的玉简瞬间汽化。"告诉国师,山河鼎不需要活祭。"云辰拂去道童肩头落花,山风卷着桃瓣掠过熔炉上方的青铜饕餮,狰狞的兽首竟渗出暗红血泪。
午时三刻,第一块桃木牌投入熔炉。
扎着双髻的小女孩踮脚将木牌抛进炉口,稚嫩字迹写着"爹爹打完仗就回家"。紧接着是驼背老妪的"愿孙儿考中秀才",猎户的"今冬多打几张狐皮",密密麻麻的愿望在炉火中翻腾。云辰盘坐炉前结印,丹火自七窍涌出,将万千愿力锻造成无形丝线。
当第一千三百块木牌燃烧时,异变陡生。
漆黑的火焰突然在炉心炸开,那些本该化作金芒的愿力丝线竟纠缠成狰狞鬼面。云辰瞳孔收缩,二十年前的记忆如利刃刺入脑海——父亲临死前掐着国师的脖子嘶吼"你换了祭品",而此刻熔炉中翻涌的黑影,分明与当年如出一辙。
"众生皆苦,何不随我同去?"鬼面发出重叠的哀嚎,无数枯骨手臂从炉中伸出。云辰的丹火不受控制地倒流,经脉中仿佛灌进滚烫的铅液。他看到自己跪在焦黑的观星台上,怀里抱着半截焦尸,那是十二岁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捂不热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