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底部,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
头顶的天空被浓密的、几乎不透光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只有几缕惨淡的光线费力地挤下来,在弥漫的灰蒙蒙瘴气中投下诡异的光斑。
空气又湿又热,像是把人扔进了蒸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烂枝叶和不知名腥臊混合的怪味儿,呛得人直翻白眼。
能见度?呵,三五步开外就人影模糊,整个林子安静得可怕,只有他们踩在厚厚腐叶层上发出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从远处传来的、让人汗毛倒竖的古怪嘶鸣。
王山倚着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巨树,胸膛剧烈起伏,感觉自己累得像是一头三天耕了八十亩地的病驴。
他抹了把脸,也分不清是汗还是瘴气凝结的水珠。队伍停了下来,残存的族人一个个东倒西歪,脸上不是泥就是血,那股子绝望劲儿,看得他心头堵得慌。
他开始点人。
一个,两个……每数一个,心就沉一分。
原本从崖壁上跳下来时,他还粗略估摸着有二十五六个,可现在仔细一看,少了,又少了两个!
这意味着,就在刚才那阵混乱的迫降和最初的几步路程中,又有两条性命悄无声息地没了。
二十三,只剩下二十三个人了。这个数字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生疼。
伤员更是触目惊心。
好几个族人瘫在地上,脸色蜡黄,嘴唇发紫,那是被万天绝那老狗的筑基威压震伤了内腑;还有几个身上带着焦黑的痕迹,那是被雷暴余波扫到,此刻还在不住地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