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日后记得擦拭光洁物件需用软布轻抚。”
车夫如蒙大赦,却不敢起身,只偷眼觑向张俭与李世民。
李世民见楚天青不追究,自己也不好越俎代庖,只得颔首示意。
张俭见状,心中巨石落下一半,只是陛下与先生可以宽宏,但自己绝不能就此就坡下驴。
为官之道,贵在体察上意,更贵在主动维护上位者的威严。
陛下可以宽容,但臣子不能不知进退,必须让陛下看到自己对此事的重视和绝不姑息的态度。
他面色一肃,目光扫过那伏地颤抖的车夫,喝道。
“你这蠢材!陛下与先生宽宏,不究你罪责,是你天大的造化!但过错终究是过错,神车受损亦是事实。若不稍加惩戒,何以明规矩、正视听?”
他略一停顿,仿佛权衡片刻,随即宣布了处置。
“念你初犯,且非故意,重罚可免,但活罪难饶。即日起,革去你随行车夫之职,罚没三月薪饷,以充公用。你便去马厩负责饲喂清扫,好好磨一磨你的性子,学学何为细致谨慎!”
车夫听到只是革职罚薪,未受皮肉之苦,已是天大的宽宥,赶忙止住颤抖,连磕了三个响头。
“谢陛下隆恩!谢先生宽恕!谢张长史开恩!小人认罚,小人这就去马厩,定当尽心竭力,再不敢有半分疏忽!”
张俭见他还算识趣,心中稍安,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威严,不耐地挥了挥手,呵斥道。
“哼,还不快滚下去!留在此地徒惹陛下与先生心烦!”
车夫如蒙大赦,又重重磕了个头,这才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低垂着头,弓着身子,快步倒退着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待车夫退下,张俭立刻转向李世民与楚天青,脸上的肃穆之色化为恰到好处的恭敬与歉意,微微躬身:
“微臣驭下不严,搅了陛下与先生的雅兴,实在罪过。稍后臣便另寻细致稳妥之人,专司照料此车,绝不容类似之事再发生。”
楚天青看到张俭这般处理方法,微微扬了扬眉。
这人倒是心思活络。
这番处置,剥夺了其亲近贵人的优差和实在的收益,却未伤其筋骨,更避免了皮肉之苦,在“严”与“仁”之间取得了平衡。
既明确表达了对此事的态度,维护了上官的体面,又不会因处罚过重而显得苛酷,反倒衬托出李世民的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