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时候,谈判似乎就进入了死局,这边是皇帝不愿意去,那边也就不愿意停战。而金军的那边也不急于和谈,他们在宋境内搜罗了大批的手工匠人,又抓来了大量的百姓,赶制了一大批的投石机,每天就把几千块大石头地往城墙上扔。
宋军这边每天都会减员几十人,死的人不多,但都是被砸得血肉飞溅。死前毫无征兆,而且死状实在太惨,这造成了大面积恐慌,使士气本就低落的兵员开始逃跑,眼看就要防不住了。
闰十一月二十日,北侧的城墙出现了一次危机,这一天,金军发起了新的攻城行动,一小拨金军突破了防守,举着黑色的军旗登上了城楼,并且城下的金军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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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张叔夜派出一支敢死队,打开城门冲到外面直接与敌人接战,击退了城下的敌人。城上的敌人独木难支,很快也被杀死了。
接下来的几天,北面城墙屡遭险情,眼看着宋军马上就要支撑不下去了,败势已然显现。
这时候,宋军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城下的金军每天会把死去的战友拉走埋葬,这是对死难烈士的起码尊重,而城墙上,宋军这边连尸体都不再去收走,流淌的脑浆、迸溅的肢体到处都是,场面十分凄惨,四处弥漫着一种败亡前的颓丧,朝廷上下也都知道不能再指望守城的军队了。
此时紫宸殿中的君臣们正上演着一台荒诞主义的活剧。二十二岁的皇帝赵桓攥着道经的手冒出了青筋,龙案上摊开的《云笈七签》正散发着诡异的檀香,这位被战火吓破了胆的年轻帝王,此刻正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殿中那个邋遢道士郭京。这个郭京以前一直是个混迹于道教系统里面最底层的草根,主要是靠忽悠老百姓过活。金兵这一攻城,郭京就觉得机会来了,他号称会“六甲兵法”,手下有六丁力士、北斗神兵、天阙大将等猛士,这些人可以隐形、可以飞天。
"郭仙师,你且说说这六甲神兵..."赵桓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脓血。
"官家明鉴!"郭京甩开油渍斑驳的道袍,露出腰间七枚错位的八卦铜镜,"贫道这北斗神兵乃天罡地煞转世,只需七千七百七十七名生辰相合的壮士,辅以童女元阴..."他刻意压低声音,却让每个字都清晰地钻进皇帝耳中。当说到"生擒宗翰"时,赵桓突然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从龙椅上弹起,连御案被撞歪了都浑然不觉。
这场荒诞剧的筹备堪称汴梁城最后的狂欢。相国寺前的募兵榜文上赫然写着:"凡面目有异、八字带煞者优先"。据当时的杂记记载,正常身体素质好的人都不在招募的范围内,反倒是那些面相合适的三教九流之徒,比如相面的、卖艺的、讨饭的更容易入选。
就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郭京算是享上了福,每天是大鱼大肉、前呼后拥,还要了几十个童女给他去“施法”,而实际上这些人都变成了他的淫乐玩物。
金兵攻城日益紧迫,赵桓也着了急,就反复催促郭京出兵,郭京却以“非至危急,吾师不出”为由不断拖延。最后在几位朝廷重臣的苦苦要求之下,郭京终于同意出城迎战了,而赵桓这边则是满怀期待地等着“神兵”的凯旋。
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二十五日,历史在这个清晨裂成两半。城楼上,郭京清空了驻防的宋军——为了防止别人看穿他的鬼把戏,他坚决不许有守军和百姓在城墙上围观他施法,把人全都赶了下去,但这样一来等于是直接清空了开封南段城墙的防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