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懿晟上前一步,眼神冷厉如刀,罗刹刃半出鞘,剑光一闪即没。她环视四周,声音压得极稳,“谁再妄言,我当场处置。”
声音不高,却让骚动骤止。百姓们下意识低头,压住欲望与不安。兵卒也因此重新挺直了腰板,慌乱暂时被收拢成秩序。
玄无月伫立在一侧,银眸微微低垂。她看着百姓方才一瞬间的躁动,那种本能趋利避祸的表情在她眼底映得冷硬。片刻后,她眼中寒意渐敛,唇线淡淡收紧,“人心从来如此,不足以定罪。” ,她心底轻声道。
李乘风静静观察着,指尖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他将“新令”的措辞与西区传单上的“叛逆之手”“亲手背刺”暗暗串联,用词同样生硬,仿佛出自一处。心底立即记下,伪诏流向,指向“粮”。这背后有人在利用最直接的饥与惧,挑动龙城的根基。
李凤熙低声凑近,“哥哥,他们在看我们。”,四周果然有视线时不时落在他们身上,带着探究与警惕。她深吸一口气,手指慢慢松开又收紧,终于压住心头的不安,挺直了肩背。眼神里透出一丝成长后的自控。
队伍重新缓缓前进。就在此时,李乘风的余光捕捉到一个细节,人群中,一个挑担的男人鞋底,沾着浅灰绿的粉末。湿润的石板上留下一串串印痕,隐约透着与市井泥灰不同的细腻。那一串脚印顺着石道延伸,直直指向东侧的抄署方向。
那是官方诏令抄写、誊录之所。
李乘风眼底一抹冷光掠过,伪诏的根,或许正藏在这条脚印之后。
风吹过,边门上的告示“啪啪”作响,似乎在为即将揭开的暗流,敲响无声的鼓。
走过集市,玄无月等人来到军营,在回住宿之前,他们还想看看现在军营如何了。
西内营后场,空气里混杂着火油、汗水与金属的气息。盔甲一排排挂在木架上,反射着昏黄火光;弓弦在油脂里浸润,刀刃在磨石上迸出零星火星。夜幕尚未完全降临,营地却比白昼更紧绷。
士兵们成列清点武器,却掩不住低声的交谈。
“听说……弥撒殿下会在下次军事会议上正式指控尼德霍格。”,一个年轻士兵压低声音,目光不安地往四周扫。
话音刚落,旁边立刻有人跟上,“那圣女殿下呢?若父亲叛逆,她还能安然无事?”
气氛一瞬凝滞。几个士兵神情闪烁,不敢言语。
一名须发花白的老军士冷哼一声,压声训斥,“打仗看阵眼,不看流言。我们在这里,是要守住龙城,不是嚼舌根!”
然而,另一个中年兵却硬着头皮回怼,“话虽如此,可上面都内乱了,我们真的...还能专心于守城吗?”
短短几句,口风分裂,空气像被生生劈开。盔甲架间的火光映在他们的脸上,显得格外阴沉。
玄无月走过时,神色冷肃,银眸掠过这些人的对话,却一言不发。她的肩胛仿佛压着一块看不见的重石,孤立感正一点点渗透。可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只盯向兵器清单与战力统计。她在心底低声提醒自己,“这些都是同族,并不是我现在该指向的” ,情绪被她层层压下,藏进冰冷的理性里。
忽然,李凤熙弯下身,在武器架前停住。她伸手触了触几张弓弦,眉心猛地一紧,“这里的弓弦……被抹了滑油。”
旁边箭桶里,数支箭羽混乱插在一起,羽毛甚至出现了“错配”的痕迹,若真用在战场,极可能偏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