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意外。
这是人为的安排。
他被当成了某种实验的一部分。
为什么?
念头刚起,另一段记忆碎片强行插入。
时间点似乎更早一些。
母亲在家里,焦躁地打着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其中的愤怒和恐惧。
“……你们不能这样……他还是个孩子……协议不是这么说的……”
“……副作用……失控……陶德舟……”
他的名字被提及。
母亲的死,和他被锁进停尸柜,这两件事之间,存在着一条他从未察觉的、冰冷而残酷的逻辑链。
他的社恐。那不是简单的心理阴影。
那是被刻意制造的、用来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
“处理”。
这个词在他脑海里回响。
童年的创伤,母亲的死亡,他自身的社恐,像是一条被扭曲的线,连接着实验室,连接着那些冰冷的面孔,连接着……母亲的“量子共生体”。
他一直以为的自己,那个因为偶然的意外而变得孤僻、恐惧社交的陶德舟,原来是谎言塑造的产物。
他的存在本身,就建立在被篡改和隐藏的真相之上。
这些记忆碎片,不,它们不是碎片,它们是完整的、锋利的、带着血肉的真相。
它们像无数根倒钩的荆棘,疯狂地撕扯着他的意识,穿透他过去二十多年构筑起来的所有认知。
世界在他眼前崩塌。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
是精神意义上的。
他感觉自己被活生生地剥开,内脏、骨骼、血肉,都被暴露在刺骨的寒风中。
没有哪一个瞬间比现在更让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多么脆弱,多么不堪一击。
他一直试图逃避的,不是外界的社交。
而是内心的、被深埋的、关于自己和母亲的真相。
而现在,真相以最残酷、最血腥的方式,在他眼前炸开。
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压抑的低吼。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灵魂深处的剧痛。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部,像是刀割。
眼前的母亲“共生体”,那张安详沉睡的脸,此刻在他看来,充满了讽刺。
这张脸,承载着被精心掩盖的谎言。
她是被实验的受害者。
同时,她的存在,也成为了维持这个谎言体系的一部分。
他想伸出手,抓住什么,抓住任何能证明他不是疯了的东西。
小主,
但他的手依然悬在半空,指尖距离那张脸只有几厘米。
一种强烈的、矛盾的冲动在他心中沸腾。
摧毁它。
摧毁这个谎言的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