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萱从树后走了出来,顺手别过了耳边的一缕发,说话的声音轻得几乎可以散入风中,化在云里,确切地说,在发现萧廷真面目之后,她没有一刻是快活的,声音之中自然而然便显现出几分真实的情绪来。
“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只是,我与汉阳哥到底不同,黄湘姑娘虽然身处血月神教,但却是个秉性纯真的姑娘家,从未对不起过汉阳哥他什么。”
“萧廷就不一样了,他是血月神教的教主,是主导那么多惨剧的幕后黑手,也是杀我父母,灭我满门的仇人,不管我同谁在一起,有没有违背婚约道德,那个人怎么也不该是他的…”
唐若萱的声音里没有哀怨,唯有满满的后悔与恨意。
还有天地茫茫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茫然,“因为他,我与师父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甚至…我什么都给了他,没有拒绝…”
“现在,更是有了…一个不再期待却正在成长的孩子,我本想就此遁入道门,可到底是舍不得自己的骨肉,这孩子是他的,可总是属于我更多一些,打去孩子师父也不可能原谅我,绝情门更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地…”
“待天剑五爵事了,一个人行走江湖,还要养育教导一个小生命,便会更加艰难,真不知该不该留他,以后又该如何?一切的一切,我好像都看不分明,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分辨人与事物是真是假了?”
可王云的笑意却很明朗,有着“拨云见日”的魅力,他一指那远山如黛,道:“姑娘可能见那山?”
唐若萱就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能看见的。”
便听先生继续说道:“秋天叶落归根,那山林便显得寂寥些,待得冬日,雪落纷飞,笼罩了山峦,便是白茫茫的一片,见不到其他的颜色。”
“但无论如何,山林枯败也好,雪罩山脉也好,它们所代表、勾勒的总是山峦本身的形状,待雪化之时,显露的也是山脉本身的走势。”
“哪怕风霜侵染,沧海桑田,也依然改变不了昆仑与秦岭的走势。”
“同样的道理,放在人身上也是一样的。山峦本身的形状也好,山脉的走势也罢,只要人的原则、信念,长久不改坚定不移,并且自己所坚守的确实是正确的,那无论何时何地都有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