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的铜壶“咕嘟”翻涌,白汽裹着松木香气漫过梁间。
王伯抽旱烟的吧嗒声突然顿住,烟杆在桌沿敲了敲:“要说怪事儿,除了那老道,前儿夜里我还听见后山有雷响。”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不是炸雷,像是什么东西裂开的闷响。村里头老辈儿传过,说归云山底下压着个‘藏宝窟’,雷声响时就是窟窿要开——”
“王伯!”里屋掀帘子出来个裹蓝布衫的老妇,手里端着热汤,“瞎咧咧什么?当年你爹就是因为乱讲这些,被山外的道士抽了三鞭子!”她把汤碗往我面前一放,浑浊的汤里浮着几个野枣,“小友快喝,暖身子。”
我捏着碗沿没动。
王伯刚才那话像根细针,扎得我后颈发紧——系统三天前刚给过提示,说“上古魔渊即将重临”,当时我还以为是域外天魔的后手,现在听来倒像和这“藏宝窟”有关。
灵犀搁下茶盏,指节在桌角轻叩两下:“王奶奶,我小时候跟着师父来村里,听您说过归云山的‘锁灵阵’。那阵眼是不是在后山老槐树下?”
老妇的手一抖,汤勺“当啷”掉进碗里。
王伯猛地站起身,烟杆“啪”地拍在桌上:“灵丫头,你师父没教过你不该问的别问?”他突然压低声音,皱纹里渗着汗,“你们真没听见?昨儿后半夜,我在院儿里浇菜,看见后山的雾变成血红色了。”
我左手无意识摩挲着储物戒,系统在识海里震动——【检测到上古魔气波动,距离3.7里,危险等级提升至B级】。
紫云突然抓住我手腕,她的手凉得像浸了雪水:“云哥,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我抬头,正撞进她湿漉漉的眼睛里。
这小丫头总把情绪写在脸上,上次在乱葬岗遇袭,她明明怕得发抖,还硬把符篆塞我手里说“我来引开他们”。
现在她睫毛颤得厉害,我能听见她喉咙里轻轻的抽气声,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王伯。”我把汤碗推过去,“您说的雷响,是从后山哪个方向?”
老头的烟杆在掌心转了两圈,突然指向窗外:“就那棵歪脖子松后头!十年前我上山打柴,看见松树下有块青石板,缝里长着蓝幽幽的草——”
“够了!”老妇抄起笤帚作势要打,“再胡说八道,明儿我就去土地庙烧高香,让神仙收了你的舌头!”
灵犀突然按住我手背,她指尖沾着阵法师特有的朱砂印,烫得我一激灵。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窗纸上投着个晃动的影子——是噬天狂猿。
这大家伙缩在屋檐下,黑鳞在月光里泛着冷光,刚才怕是听见动静,从柴房摸过来了。
“王奶奶,我们不是坏人。”紫云起身扶住老妇胳膊,声音软得像棉花,“您看,我们连行李都没带,就想在村里歇两天。要是后山真有什么,我们帮您看着,成不成?”
老妇的笤帚慢慢垂下去。
她盯着紫云发顶的银簪看了会儿,突然叹了口气:“那丫头,和你师父年轻时真像。罢了,我去灶间给你们馏两个馍。”她转身时,蓝布衫扫过我的裤脚,带起股艾草香。
王伯凑过来,烟杆头几乎戳到我鼻尖:“小友,我瞧你不是普通修者。那老道问的‘魔种’,莫不是和后山的窟窿有关?”他压低声音,“我老伴儿嘴严,可我知道——五十年前,有个穿黑甲的男人来过村子,说归云山锁着‘魔尊的棺材’。他走的时候,山脚下的溪水红了三天。”
系统突然发出尖啸,我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天机目自动睁开,左眼像浸在滚油里,眼前的王伯头顶浮起三行血字:【关键信息提供者·存活度73%】【知晓归云秘境坐标·可信度91%】【与三十年前玄霄阁灭门案有关联·待验证】
“王伯。”我按住他手背,能摸到老人皮肤下凸起的血管,“如果后山的窟窿要开,您说的‘藏宝窟’里,有什么?”
老头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像淬了星火的老琉璃:“我爷爷说,里头有能‘劈开天地’的东西。当年他跟着村里的猎户进去过,看见墙上刻着大魔纹,还有个石棺,棺盖上盘着条黑龙——”
“砰!”
外院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噬天狂猿的低吼声像滚雷般炸起,紧接着是血杀罗刹的镰刀破空声。
我抄起桌上的火折子撞开堂屋门,正看见月光里三道灰影闪过——是玄霄阁的追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