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隼从混沌中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胸口的钝痛。
那种感觉很奇怪——既像是被挖空了什么,又像是被填入了太多。他下意识去摸胸口的赤色印记,指尖触到的却是平滑的皮肤。曾经炽热如火的守护者图腾,如今只剩下几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浅色痕迹。
"你醒了。"
声音从右侧传来。白隼转头,看到沈知微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晨光透过雕花木窗棂,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穿着素白的青云宗内门弟子服饰,黑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宗门女修——如果忽略她胸口隐约透出的紫色微光的话。
"我睡了多久?"白隼撑起身子,喉咙干涩得像塞了一把沙子。
"三天。"沈知微递来一杯温水,"医修说你透支了本源力量,能这么快醒来已经是奇迹。"
温水滑过喉咙,白隼这才有机会打量四周。这是一间简朴的厢房,墙上挂着青云宗特有的水墨山水,角落的香炉里飘着宁神的青烟。门外隐约传来弟子们的交谈声和练剑的破空声。
"青云宗?"他皱眉,"他们没把你..."
"重新关进紫晶雕像?"沈知微嘴角微扬,"暂时没有。大长老检查后确认雕像完好无损,而且..."她指尖轻触自己心口,"我们的'小秘密'他们还没发现。"
白隼的目光不自觉地跟随她的动作。在那素白衣襟之下,是一颗与他的心跳保持着奇妙同步的金紫色心脏。即使隔着布料和距离,他也能感受到那种微妙的共鸣——就像有两根无形的丝线,将他们的生命紧紧缠绕在一起。
"你的状态怎么样?"白隼放下水杯,声音低沉,"紫晶心..."
"停止生长了。"沈知微平静地陈述,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但奇怪的是,能量循环反而更稳定了。你呢?守护者力量..."
"消失了。"白隼活动了下手腕,曾经在血管中奔涌的图腾之力如今空空如也,"我现在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一阵沉默。
窗外,不知哪个弟子在练习火系术法,一团橙红的火焰在空中炸开,引来阵阵喝彩。曾经,这样的把戏在白隼眼中不值一提。而现在...
"后悔吗?"沈知微突然问。
白隼转头看她。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将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映照得近乎透明。他注意到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这是沈知微极少显露的紧张表现。
"用永恒的力量换一个叛宗女子的命?"白隼故意用当初大长老质问他的话说,看到沈知微眉头微蹙,才笑了笑,"我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
沈知微的指尖停在杯沿。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从金紫心脏那端传来,温暖得像冬日里突然照进的一缕阳光。
"不过,"白隼话锋一转,"我们现在算是被软禁了吗?"
"名义上是'保护性观察'。"沈知微恢复了那种就事论事的语气,"大长老坚持要等宗主出关后再决定如何处置我们。好在掌门一系的几位长老还记得是我们封印了灾厄,所以待遇还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解释。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青云宗弟子服的少年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眼睛瞪得溜圆。
"白、白前辈醒了!"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沈师叔!玉衡长老说要立刻..."
"程小鲤。"沈知微皱眉,"敲门。"
名叫程小鲤的少年顿时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退出去关上门,然后传来三下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进来。"沈知微无奈道。
程小鲤再次推门而入,这次规矩了许多:"禀、禀告沈师叔,玉衡长老感知到白前辈醒了,命弟子立刻请二位去璇玑阁。"
白隼挑眉看向沈知微,后者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玉衡长老掌管宗门典籍,也是...最支持掌门一系的。"
明白了。这是友非敌。
"我需要换件衣服。"白隼掀开薄被,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中衣。程小鲤立刻又红了脸,飞快地退到门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