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梅如雪躺在铺了厚毯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三层棉被仍瑟瑟发抖。冬寂剑平放在她胸口,剑身上的蓝光时强时弱,如同她飘摇的生命之火。
柳残阳一手驾车,一手始终通过剑柄向梅如雪输送内力。他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汗珠,但眼神依旧坚定。
"停...一下..."梅如雪微弱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
柳残阳立刻勒住马匹,钻进车厢。梅如雪的脸色比早晨更差了,紫黑色的纹路如蛛网般从心口向四周蔓延,只有冬寂剑直接接触的位置保持着一小块清白肌肤。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柳残阳轻声问,小心地扶起她的上半身。
梅如雪摇摇头,颤抖的手指指向窗外:"看...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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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这才注意到,西边的天空正燃烧着绚丽的晚霞,将整个黑风岭染成金红色。在这片壮丽的色彩下,连崎岖的山路都显得温柔起来。
"很美..."梅如雪靠在他肩上,声音轻得像羽毛,"小时候...我常想...如果能看遍天下美景...死也无憾..."
"别胡说。"柳残阳收紧手臂,"等解了毒,我带你去看南海的日出,北疆的极光,西域的大漠孤烟..."他描述着那些从未对人说过的梦想,声音微微发颤。
梅如雪轻轻笑了:"好啊...一言为定..."她的眼皮渐渐沉重,又陷入昏睡。
柳残阳凝视她憔悴的睡颜,心如刀绞。他小心地将她放平,重新调整冬寂剑的位置,然后回到驾车位,扬鞭催马。马车在夕阳下加速前行,卷起一路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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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时,他们抵达一处山间客栈。这是一栋孤零零的两层木楼,门口挂着"忘忧栈"的破旧招牌,在风中吱呀作响。
柳残阳抱着裹在厚毯中的梅如雪走进客栈。大堂里只有两三桌客人,见他们进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一间上房,一盆热水。"柳残阳对柜台后的老板娘说,同时放下一块碎银。
老板娘是个四十出头的丰腴妇人,接过银子咬了咬,立刻堆起笑容:"客官这边请!小二,快送热水到天字房!"
房间比预想的干净,柳残阳将梅如雪放在床上,立刻检查她的状况。冬寂剑的寒气似乎越来越难以压制"牵机引",梅如雪的呼吸变得浅而急促。
"坚持住..."柳残阳握住剑柄,加大内力输送。蓝光稍盛,梅如雪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但那些紫黑色纹路仍在缓慢扩散。
敲门声响起,小二送来了热水。柳残阳浸湿布巾,轻轻擦拭梅如雪额头的冷汗。就在他转身洗布巾时,梅如雪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完全变成了诡异的紫色。
"柳...残阳..."她的声音变了调,像是另一个人在借她的嘴说话,"天罡印...是我的..."
"如雪?"柳残阳震惊地后退半步。
梅如雪——或者说控制她身体的东西——猛地坐起,五指成爪向柳残阳咽喉抓来!柳残阳本能地闪避,却忘了身后是桌子,腰重重撞在桌角上。梅如雪趁机扑来,将他按倒在地,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如雪!醒醒!"柳残阳抓住她的手腕,不敢用力挣扎,怕伤到她。缺氧使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边缘,他摸到了掉落的冬寂剑,勉强将其抵在梅如雪腰间。
寒气入体,梅如雪浑身一颤,眼中的紫色迅速褪去。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正掐着柳残阳的脖子,急忙松开手:"我...我做了什么?"
柳残阳咳嗽着坐起来,脖子上已经浮现出清晰的指痕:"不是你...是'牵机引'...有人在通过它控制你..."
梅如雪脸色惨白,突然捂住心口:"疼..."一口黑血喷在地上,腐蚀出几个小坑。她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下的紫黑色纹路如活物般扭动。
柳残阳立刻将她抱回床上,全力催动冬寂剑。这次寒气与毒性的对抗更加激烈,梅如雪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身体弓起又落下,如同一条离水的鱼。
"忍一忍!"柳残阳咬牙坚持,额头青筋暴起。终于,在一阵刺目的蓝光过后,毒素再次被逼退,梅如雪瘫软在床上,汗水浸透了衣衫。
"对不起..."她气若游丝地说,"我差点杀了你..."
柳残阳摇头,小心地为她擦去汗水:"不是你的错。"他帮她换上干净的内衫,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明天不休息了,直接赶往寒雾谷。"
梅如雪虚弱地点头,突然注意到柳残阳扶腰的动作:"你受伤了?"
"没事,只是撞了一下。"柳残阳试图轻描淡写地带过,但梅如雪执意要看。无奈之下,他掀起衣袍,后腰处已经青紫一片,中间有一道深色的伤口正在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