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整整七日。
青州城的瓦檐滴着水,青石板路上积着深浅不一的水洼。燕临站在听雨楼三层的窗前,望着被雨水洗得发亮的街巷。他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刀鞘——那是一把通体乌黑的短刀,鞘上缠着防滑的麻绳,在潮湿的空气里依然干燥如初。
"燕大侠,您的酒。"店小二将温好的黄酒放在桌上,眼睛却不敢看那把传说中的刀。近半个月来,江湖上关于"雨厌刀"的传闻愈演愈烈,有人说它出鞘必见血,有人说它能引动天地雨势,更有人说这把刀会吞噬使用者的魂魄。
燕临端起酒杯,酒液倒映出他眼角新增的一道伤疤。三十二岁,本该是刀客的巅峰年纪,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每次使用雨厌刀后,那种从骨髓深处渗出的寒意都会持续更久。
窗外雨势突然转急。
一道闪电劈开乌云,照亮了对街屋檐下的黑影。燕临的手停在半空——那是个戴着斗笠的人,即使在暴雨中也站得笔直,像一柄出鞘的剑。
"客官,您还要添酒吗?"小二的声音让燕临回过神。再看向对面时,黑影已然消失,只有雨水在空荡荡的屋檐下织成珠帘。
入夜后,雨下得更急了。
燕临躺在客栈床上,雨厌刀枕在臂下。这是他行走江湖十年的习惯——刀不离身,尤其是这样的雨夜。房顶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野猫踏过瓦片,但燕临的肌肉瞬间绷紧。太规律了,那不是动物的脚步声。
"吱呀——"窗户被风吹开的瞬间,燕临已经滚到床下。三枚透骨钉钉入他刚才躺过的位置,在烛光下泛着蓝芒。
"毒娘子派你来的?"燕临贴着墙壁,右手握住刀柄。雨水顺着窗棂泼进来,打湿了他的袖口。
没有回答。一道黑影从梁上倒垂而下,剑光如毒蛇吐信直取咽喉。燕临侧身避过,雨厌刀出鞘半寸,刀身竟在雨中泛起诡异的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