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老板舀了勺热汤浇在馄饨上,"听说要讲'双生玉'那段。"
她握紧油纸包,转身没入黑暗。颈间断玉烫得惊人,仿佛在呼应着什么。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子时到了。
小主,
醉仙楼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三楼雅座的窗棂上投下一个修长的剪影。商洛雪摸出青铜蚨钱,发现钱孔周围的纹路正在泛出诡异的青光。
"燕横..."她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短剑滑入袖中。父亲日志里那句"血脉为引"像把刀悬在心头。如果真如她猜测的那样,今晚或许能揭开二十年前的真相——哪怕代价是她的命。
子时的醉仙楼黑如墨染。商洛雪从后巷翻入时,嗅到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白日的尸体虽已清理,死亡的气息却已渗入梁木。
她没点灯,指尖沿着楼梯扶手缓缓上行。第三阶木板发出熟悉的吱呀声,这是她特意留意的标记。指尖突然触到一丝湿润,借着月光看去,是道尚未干涸的血痕。
"迟了半刻钟。"
燕横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商洛雪瞬间绷紧全身肌肉,袖中短剑滑入掌心。三楼雅座的门帘无风自动,露出里面一点幽蓝火光。
"杜如晦带着青蚨的人围了衙门。"她停在门槛外,左手按在腰间暗囊上,"《漕运纪要》的夹层是空的。"
燕横的身影在蓝光中忽明忽灭。他面前摆着个青铜烛台,火焰竟是诡异的蓝色,照得他眉骨投下深深的阴影。桌上散落着三枚铜钱,排列方式与白日截然不同。
"司空皓比我们快了一步。"他手指划过铜钱边缘,"但拿到的只是赝品。"
烛火突然噼啪炸响。商洛雪看到燕横右手小指缺了半截——这是白日交手时未曾注意到的细节。断指处疤痕平整,显是利刃所致。
"凭什么信你?"她故意让短剑折射一道蓝光到燕横脸上。
燕横突然掀开衣襟。他胸口缠着的绷带渗着血,却仍能看清皮肤上狰狞的烙印——一只被荆棘缠绕的蚨钱。烙印新鲜得可怕,边缘还泛着溃烂的黄色。
"三日前我潜入青蚨总坛看到的。"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司空皓在找'双生玉',就是你脖子上那块。"
商洛雪颈间的断玉突然变得滚烫。她后退半步,短剑横在胸前:"你父亲怎么死的?"
"中毒。"燕横的瞳孔在蓝光中收缩成针尖,"七窍流血,骨头碎成渣——和你父亲一样。"
一阵寒风突然灌入窗缝。烛火剧烈摇晃间,商洛雪看到燕横腰间厌刀的刀鞘上刻着细密纹路——是半朵莲花,与她白日所见暗格底部的纹样一模一样。
"玉佩。"燕横突然伸手,"合在一起才能看到完整地图。"
商洛雪冷笑:"然后像我们父亲那样死无全尸?"她故意扯开衣领露出脖颈伤痕,"这一刀再深半分,我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燕横眼中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他突然抓起铜钱拍在桌上,三枚铜钱竟立着旋转起来,发出蜂鸣般的声响。
"听好。"他前倾身体,蓝火映得他面目狰狞,"二十年前,太宗皇帝密令铸造两件神器——龙骨玺与定星盘。你父亲负责运输,我父亲负责护卫。"
铜钱突然同时倒下,排成一条直线。商洛雪注意到每枚铜钱内孔都对准了她心口。
"司空皓当时只是户部小吏,却在押运途中设计毒杀两队人马。"燕横的指甲抠进桌面,"龙骨玺失踪,而定星盘——"
"化作了双生玉。"商洛雪脱口而出。父亲日志里那句"血脉为引"突然有了新的含义。她颤抖着取下颈间断玉,发现断面在蓝光下浮现出细如发丝的金线。
燕横也扯出他那半块玉佩。当两块断玉在蓝火上方缓缓靠近时,金线突然如活物般蠕动起来,在空中交织成一幅立体地图。某个山腹中闪烁着红点,周围环绕着荆棘状的纹路。
"青蚨总坛..."燕横呼吸急促起来,"龙骨玺就在——"
窗外突然射入一道银光,精准击中烛台。蓝火熄灭的瞬间,商洛雪感到颈后汗毛倒竖。她本能地旋身出剑,短剑与某种金属物体相撞,迸出一串火花。
"精彩。"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商姑娘的听雨剑法果然得了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