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水在钟乳石间呜咽,倒映着剑锋上跳动的磷火。楚明河的脸浸在青碧水光里,下颌那道旧疤像是被揉皱的月光——三年前燕迟的剑锋正是从这里擦过,挑飞了那副银丝面具。
"你该补一招'燕回巢'。"楚明河甩去剑上血珠,金疮药粉末混着松烟墨香洒在燕迟伤口。他右肩裸露的肌肤上,狰狞的琵琶骨旧伤泛着青紫。
燕迟盯着溶洞顶垂落的石笋。那些钟乳石在暗河中浸泡百年,形如倒悬的利剑。"当年在秦淮画舫,我亲手摸过你的脉。"他喉结滚动,暗河水从发梢滴落,"楚家剑的'沧浪叠'需要气走少阳,而你的琵琶骨..."
"被秋叶盟的'青蚨钉'打穿过三次。"楚明河突然扯开衣襟,胸膛上蛛网状的青黑色脉络触目惊心。他蘸着暗河水在石壁上画了道符咒,水痕竟泛起幽蓝荧光,"就像你现在这样。"
燕迟这才发现掌心浮现出细密金线。方才溅落的暗河水渗入伤口,那些金线如同活物般在血管中游走。远处传来空洞的梆子声,十二声短,三声长——秋叶盟的"子夜追魂令"。
"他们在用蛊虫探路。"楚明河剑尖挑起一尾银鱼,鱼鳃中赫然嵌着半截金环。鱼腹鼓胀如球,透着诡异的红光。"血影蛊,闻得见千机引的味道。"
话音未落,银鱼突然炸成血雾。燕迟旋身闪避,袖口仍被蚀出焦痕。楚明河的剑却比他更快,剑锋刺入血雾的刹那挽出七朵青莲,将毒雾尽数绞碎。残余剑气撞上钟乳石柱,震落簌簌白灰。
灰烬里显露出模糊的铭文。
"这是...漕帮的断玉符?"燕迟用染血的指尖描摹石柱刻痕。斑驳的"巽"字纹中央嵌着半枚玉玦,与他怀中密信的蜡封纹路严丝合缝。
楚明河的剑突然架在他颈侧:"三年前你为秋叶盟屠尽漕帮香主,如今倒认不得自家手笔?"
暗河深处传来铁索绞动声,十八盏幽绿灯笼顺流而下。燕迟嗅到灯笼上桐油混着尸臭,那是秋叶盟"引魂灯"独有的味道。灯影摇晃间,可见每盏灯笼都用人皮绷制,面皮五官依稀可辨。
最前方的灯笼突然咧开嘴笑,露出森白獠牙:"楚公子好狠的心,拿旧情人试药?"声音像是用铁刷子刮过陶罐内壁,"千机引里掺的可不是普通蛊毒,是拿你楚家七十二口心头血养的'牵机线'啊!"
燕迟的剑比意识更快出鞘。折扇骨缝中弹出薄如蝉翼的刀片,在暗河中划出凄艳弧光。楚明河却先一步刺穿灯笼,剑气激得水面炸开丈许高的水幕。腐烂的人皮在浪涛中舒展成诡异笑脸,獠牙间射出一蓬牛毛细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