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痕突兀卷入这场攻城战,如浮萍落入波涛巨浪,被吴泪的巾帼之姿感染,强行稳住的心神,在安生露出面容的那一刻,再度崩乱。
“我不知是你......”少年满眼自责,浑身颤抖:“我只是凑巧卷入,为求自保被迫挥刀......”
浮萍也渴望有根,洛星痕自己都未曾发觉,在夏天养找到他的那一刻,心底所滋生的期盼,早已潜意识里为自己打上了大夏人的标签。
“罢了,命如此,也怨不得你,毕竟你不是做主的帝王。”看着洛星痕泫然泪下的神色,安生这个善良的少年,竟在最后一刻释怀了。
“帮我个忙,这是兄弟们作为死士,提前发放的酬劳,替我带给族人.......”安生语气渐弱,断断续续摸出一个血淋淋的布袋,几片金叶子也早已染红,粗略一眼便能算出价值,三十余人,顶多一条命价值五两金。
上位者发动战争太过突然,永安镇的这群青年,昨日参军领了卖命钱,都来不及先送回家。
“走开!”豁然,安生一把拨开洛星痕,回光返照般猛然蹿起,一根射向洛星痕的冷箭插在了安生的心窝上。
这一幕再度让洛星痕神色巨变。
安生也同样痛恨北冥,生死之际,他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再相信这个少年一次,让这些用命换来的薄资不至于遗落战场。
洛星痕握着那布袋,顺着箭矢方向看去,竟是敌方那位先锋大将射出,此刻在其面前,刘副将显然败了,肩膀被洞穿,整个人被钉在城墙一脚,连拔出长枪的力气都没了。
对方虽然胜了,也是惨胜,射出偷袭的一箭之后,也喷出大口鲜血,嚷嚷了一句:“呸,这些外族人果然不可靠,竟然临阵倒戈。”
他是在说安生为洛星痕挡箭一事。
“你不配辱他。”洛星痕怒喝一声,尽管那位将领与刘副将强的可怕,一面城墙都被他们打成了齑粉,若是不刘副将一人守住豁口,斩杀百余骑兵,只怕敌人早就指挥大军冲进来了。
城墙出现豁口,士气大减,不少敌人涌入城内想要夺取城门,大夏守军匆忙顺着鼓声指引做出调整,大批人围杀过去,可奈何对方有轻骑乱冲,不断带走支援者的生命。
“一群蝼蚁,本将辱便辱了,你奈我何。”那大将杵着一杆断了刃的长枪言道:“我就在这儿,不服便来杀我。”
按理说,他这等洞天境强者,就算是强弩之末了,也不会与一个聚灵境动嘴皮子,显然另有谋划。
果然,他只是缓了几息,等自己强行提一口气,猛的他将那断刃长枪朝着箭楼掷出。
力沉千钧之威,直袭洛星痕与吴泪。
那袭红衣随风激荡,鼓声未曾有丝毫错乱,红衣的主人甚至没有回头看过一眼,仿佛只要血肉没有坏死,力气没有断绝,一切外在因素都影响不了她的意志。
“那我便杀了你。”此刻的洛星痕不再手足无措,竟有一丝疯魔,双眼血红,抚摸自己的纳戒,其内有杀招底牌,他不知能不能格杀眼前人,但他很生气,不惜一切想要试一试。
已是绝境,纵使徒劳他也要反抗。
城中某处,嘴角血迹未干的国师遥遥察觉了这一幕,心道不妙。
自己算计了一波,似乎过于着急了,毕竟是个少年,就算经历过些许生死,又怎能瞬间适应战场上动则千万人的生死场景,那鲜红的双眸明显是悲愤交织到了极点,发泄不出来而神智疯乱的征兆。
国师欲动,一道气机瞬间降临。
“风流这个混蛋,伤的比我重还不收敛点,这是摆明了要报复回来,不让我救援。”
那杆枪刹那而至,破风声携带无尽威压,洛星痕无可避让,身后的吴泪同样浑身一颤,贝齿都咬出了血渍,才没让手中鼓棒脱落。
无人来得及救援,亦无人发现,纳戒中那未出鞘的桃木剑闪烁起一抹盎然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