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要。”勒芒道:“车里有烘干设施,你把衣服拿去烘就好。”
他说完,又看她,道:“你要是能在我身边好好打工,我不介意帮你选些更合适的衣服当工资。”
你不如直接打钱,你们天龙人是觉得打钱很低级吗?怎么总搞这些实体物打赏?
林之颜很绝望。
好在,勒芒说完话,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似的,一溜烟去洗漱间了。但进了洗漱间,又隐隐约约传来几声惊呼。
少爷的惊诧胜过一切言语。
林之颜深呼一口气,走到洗漱间,“怎么了?”
“这是什么?垃圾吗?”
勒芒指着墙上的半截矿泉水瓶问。
“是我的牙刷和牙杯。”林之颜怕他把自己问得破防生气,挨个介绍,“这是矿泉水瓶做的肥皂盒,这个瓶子里是洗发水沐浴露二合一,散装小样挤进去的。这个热水器从这里拧,水不会太热,因为我想省电。这个水龙头漏水,桶是接水日常用的。”
她一口气介绍完,便望见勒芒的神情从震撼到无措,最后,绿眼睛里充满了复杂。
很好,这种眼神很对味。
接下来,该爆金币了。
林之颜露出笑,尽量让眼神也湿润起来,“好了,赶紧洗澡吧,时间很晚了。”
勒芒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
林之颜转身离开,他小心地将衣服放进门外的篓子,合上门洗漱。
热水果然不热,微凉的。
现在正值夏季,这温度倒也清爽。
但是到了冬天呢?
勒芒脑中浮现模糊的疑惑。
他的心情本来很好的,但现在却总觉得压着石头。
微凉的水从头浇到身躯,可他那带着燥热的许多疑惑却没被冲刷殆尽,像是突然被抓来考试,题目完全看不懂,而她却已经写完了试卷提前走了。
洗漱完,他将篓子拿进来,他的衣服已经被烘干,但衣服上面,有着一只小小的药膏。他拿起来看了眼,是清除淤伤的。
她什么都没提,只在这里放一只药膏。
唰拉拉的水流声从门外的洗手池传来。
洗浴间外,她的影子浮动,似乎在洗什么东西。
“林之颜!”
勒芒隔着门喊了句。
没几秒,她也回应,“怎么了?衣服没烘干吗?”
勒芒沉默了下,道:“我还以为是鬼。”
林之颜笑出声来,“鬼才理你。”
门外,她笑完,关了水龙头,离开了。
勒芒望见她的影子倏忽闪过,水声消弭,唯有一片安静,心猛地一沉。
他突然找到了闷闷不乐的答案。
他好像……在替她难受。
一下子,勒芒的眼睛缓缓睁大,如被暴雨浇懵的人。
他换上衣服,急急地走出淋浴间。
林之颜这会儿蜷在沙发里,咬着笔,低头在看书。听到他的脚步声,抬头看他,像是奇怪,“怎么?真撞到鬼了?”
勒芒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点头。
随后,他说完,脚步匆匆地离开,“不是,有点事,走了。”
林之颜道:“路上小心。”
勒芒又是猛点头,一把将门甩上,连楼道里都是他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车子启动的声音。林之颜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眉毛挑得像是要飞走,觉得有些好笑。
哥们,好好享受这份定制暧昧吧。
过不了多久,你妈妈就该给我甩钱了。
到时候,我会收的。
林之颜的嘴要咧到后脑勺,身体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墙皮,像是在望那位埃塞拉夫人的脸。
钱买不到的东西太多了,譬如自由、譬如爱情、譬如高贵的人格,并非后者多么珍贵。而是,拥有后者的人并不会拍卖,只会选择最合适的买家。
勒芒与他的母亲埃塞拉,正是最合适的买家。
林之颜想到这里,不禁爬上床,打了个滚,陷入甜美的睡眠当中。而勒芒则在雨中进行漫长的行驶,回到家后,由于他惯常不太爱打伞,又淋湿了自己。
佣人们相互通传,很快推出满是各种材质的睡衣供他挑选,浴缸的水放到了合适的温度,漂亮的壁灯与吊灯将走廊照得金碧辉煌。
勒芒像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家似的,感觉一切都令他头脑昏沉。
一番洗漱后,他打开终端,便望见几条未读信息。
[李斯珩:结果怎么样?]
[李斯珩:她接受了吗?]
[李斯珩:即便下午说过了,但我仍然要再说一次,对不起,我只是害怕你看轻我。即便你知道我在泽菲的映衬下显得多么无用,可我仍然不想在你面前显得很不好。]
勒芒垂着眼,缓缓叹出一口气。
下午时,李斯珩和他道歉,为了表示诚意,还给他出了关于怎么和林之颜解除误会的主意。无论怎么说,他的主意确实很好。
勒芒沉默几秒,给了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