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通带着哭腔、逻辑有点混乱但情感无比真实的坦白,配上那不断抽噎、眼泪汪汪的样子,以及那条依旧长得离谱、顶端还滑稽地挂着串糖葫芦的鼻子,形成了一种极度荒诞又莫名让人心软的景象。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取代。
【破案了!鼻子变长是因为说谎!童话诚不欺我!】
【可怜的娃!说真话太难了!心疼一秒!】
【蓝仙女PUA实锤!给孩子整不会了!】
【心理活动算说谎吗?哲学问题!】
【糖葫芦:所以有没有人管管我?我要化了!】
佟湘玉看着匹诺曹哭得那么伤心(木头流泪也是很有冲击力的),再看看地上算盘的碎片,又看看莫小贝还挂着泪珠的小脸,重重地叹了口气,那点心疼和怒气被一种“造孽啊”的无力感取代:“唉…额滴神啊…算咧算咧,一个算盘,一串糖葫芦,额还赔得起…莫哭咧,娃呀,你也莫哭咧。”
她摆摆手,示意祝无双,“无双,先帮这…这位匹…匹啥曹小兄弟,把他那鼻子上的糖葫芦弄下来,给小贝。再…再想办法把他那鼻子弄弄?老这么长着,也不是个事儿啊!额看着都替他脖子累得慌!”
“放着我来!”祝无双立刻应道,动作轻柔地帮匹诺曹把鼻子尖上那串沾了点木屑但大体完好的糖葫芦解了下来,递给了破涕为笑的莫小贝。
莫小贝立刻把刚才的委屈抛到九霄云外,宝贝似的舔了起来。
“亲娘哎!”邢捕头终于从燕小六手里接过那几份皱巴巴的卷宗,挤到匹诺曹面前,脸上堆着自认为最和蔼可亲(实则有点吓人)的笑容,搓着手,“小…小兄弟?匹英雄?你看啊,你这鼻子,是个宝贝!大大的宝贝!这样,帮叔叔个小忙,破几个案子,叔叔请你吃李大嘴的秘制大肉包!管够!怎么样?”
他晃了晃手里的卷宗。
匹诺曹看着邢捕头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吓得往后一缩,鼻子下意识地又有点蠢蠢欲动想变长的趋势:“我…我…我不…”
“咳咳!”郭芙蓉重重地咳嗽一声,瞪了邢捕头一眼,“邢捕头,您老先消停会儿!孩子吓着了没看见?破案的事以后再说!”
她转向匹诺曹,语气缓和了不少,但还是带着审视,“匹诺曹是吧?你说那个蓝仙女让你说真话?那刚才,你说‘我是最诚实的’时候,鼻子为什么变长了?嗯?”
她抱着胳膊,一副“我看你怎么解释”的表情。
这个问题精准地戳中了匹诺曹的痛处和困惑。
他茫然地眨着泪眼,看着自己那条长得离谱的鼻子,又看看郭芙蓉,小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又委屈地涌了上来。
他也不知道啊!
他明明想做个诚实的好孩子!
“真相,”一个清脆冷静、带着点稚气未脱但逻辑清晰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往往需要一点点的推理。”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吕青柠不知何时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手里还拿着一个小本本和一支炭笔,像模像样地推了推她鼻梁上的小圆眼镜,镜片反射着智慧的光芒。
她指着匹诺曹的长鼻子,开始了她的分析:“根据观察,他的鼻子在两种情况下会突然变长。第一,在他大声说出某些特定话语之后,比如‘我是最诚实的’和‘好凶,没弄坏多少’。第二,在他受到强烈惊吓或情绪极度波动的时候,比如白叔叔要抓他,郭姨拍桌子,以及青橙妹妹的掌风。”
她顿了顿,看向匹诺曹,“匹诺曹,你说‘我是最诚实的’这句话时,心里真的相信自己就是天底下最诚实、一句谎话都不会说的人吗?一点点怀疑或者…嗯…‘希望自己是’的想法都没有吗?”
匹诺曹被问得愣住了。
他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
面对白展堂的指头和质问,他心里其实怕得要死,只想着说点让对方相信自己无害的话。
“最诚实”…他当时真的认为自己就是吗?
好像…好像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希望被相信”的愿望,甚至带着点“我这么说他们就不会点我穴了吧”的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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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匹诺曹茫然又有点心虚的表情,吕青柠了然地点点头:“看来不是绝对的自信。那么,当你说出‘我是最诚实的’这句话时,它本身就包含了不真实的成分——你夸大了自己的诚实程度,或者说,你为了达到让别人相信你的目的,说了一个关于你自己的‘谎言’。哪怕这个谎言很小,哪怕你内心希望它是真的。”
她又指向匹诺曹受到惊吓时鼻子的反应,“至于受到惊吓时的变长,我推测,强烈的恐惧会让他下意识地在心里产生一些自我保护的念头,比如‘我没做错’、‘别抓我’,这些瞬间的、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与实际情况不符的心理活动,或许也被他那神奇的身体判定为‘谎言’或者‘不诚实’的念头。”
【柯南附体!青柠小神探!】
【逻辑鬼才!这分析有理有据!】
【明白了!鼻子是‘绝对诚实探测器’!连心理活动都监控!】
【蓝仙女这标准也太苛刻了!孩子太难了!】
【所以是‘言不由衷’和‘心口不一’都触发?地狱难度!】
吕青柠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匹诺曹呆立当场。
原来…原来是这样吗?
不是只要不说出口的假话就没事?
连心里的念头和夸大了自己的话,都会被这该死的鼻子判定为谎言?
这要求也太苛刻了!
他感觉更绝望了,鼻子似乎又沉重了几分,压得他脖子酸痛。
“额滴神啊…”佟湘玉听得直咋舌,“这…这比考秀才还难呐!心里想啥都不行?这蓝…蓝啥仙女,要求也太高咧!”
晏辰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时插话道:“青柠分析得很有道理。匹诺曹,看来你的问题,根源在于对‘诚实’的理解过于绝对和理想化,甚至产生了恐惧和压力。越害怕说谎,越容易因为紧张而说出或产生不准确的念头,鼻子就越长。恶性循环。”
他走到匹诺曹面前,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他平齐,语气温和,“放轻松点。诚实不是要求你完美无缺,一句大话、一点小心思都不能有。诚实是承认自己的不完美,是面对错误有勇气改正,是努力说真话,哪怕有时候会难为情。就像现在,你承认自己害怕,承认不知道鼻子为什么变长,这就是诚实的第一步。”
阿楚也凑了过来,把手机镜头对准匹诺曹和晏辰,对着直播间说:“家人们!宝宝们!看到没?这就是过度追求‘绝对诚实’的压力反噬!咱们教育孩子,也得注意方式方法啊!来,匹诺曹,给家人们打个招呼?别紧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错了也没关系!咱们这儿没人笑话你!”
她鼓励地朝匹诺曹眨眨眼。
匹诺曹看着晏辰温和的眼神,听着阿楚鼓励的话语,又怯生生地瞄了一眼直播间屏幕上飞快滚动的弹幕。
那些文字虽然有些他看不懂,但能感觉到大多没有恶意,反而充满了好奇和…某种善意的调侃?
【小木偶加油!姐姐看好你!】
【说句‘直播间的家人们都是大帅比大漂亮’试试?(狗头)】
【别怕!鼻子长了我们帮你锯!(不是)】
【诚实就是做自己!支棱起来!】
【同福客栈专治各种童年阴影!信掌柜的,得永生!】
他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木头并不需要),鼓足了勇气,对着手机镜头,声音还有些发颤,但努力清晰地说:“各…各位家人们…宝宝们…好!我叫匹诺曹…我…我现在很害怕,鼻子也很重…脖子好酸…但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下定决心,“但是晏辰哥哥说得对!我…我刚才想用‘最诚实’来让大家不抓我,这…这想法不对!我不该为了不被抓就乱夸自己!我…我还怕郭芙蓉姐姐打我,心里偷偷说她好凶…这也不对!她其实是想帮我弄清楚…对不起!”
说完,他紧紧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等待鼻子再次暴长的惩罚。
一秒…两秒…
预想中的“嘎吱”声和拉扯感没有出现。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瞄向自己的鼻子。
奇迹发生了!
那条长得离谱、让他吃尽苦头的木鼻子,顶端挂着糖葫芦粘液的位置,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非常明显地往回缩短了一小截!
虽然依旧很长,但比起之前能当晾衣杆的长度,已经好了太多!
“呀!”祝无双第一个惊喜地叫出声,“鼻子!鼻子缩回去了!缩回去了一点点!”
“亲娘哎!真有效!”邢捕头也忘了他的卷宗,惊奇地凑近看。
郭芙蓉抱着胳膊,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哼,这还差不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虽然还是欠我一招‘排山倒海’没打出去。”
【缩了缩了!有戏!】
【真诚是必杀技!匹诺曹悟了!】
【青柠神推理!晏辰神开导!】
【郭女侠:这娃还有救(傲娇脸)】
【佟掌柜:额滴算盘…算了,能缩回去就好…(肉痛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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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诺曹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明显变短了一些的鼻子,感受着脖子上减轻的压力,巨大的惊喜如同温暖的泉水瞬间涌遍他全身(虽然他是木头)。
他抬起头,看着周围一张张带着惊讶、鼓励和善意的脸庞,尤其是晏辰和阿楚温暖的笑容,眼泪又涌了上来,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真…真的缩了!谢谢!谢谢你们!”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阿楚笑着拍了拍他的木头肩膀(手感梆硬),“万里长征第一步!接下来,咱们同福客栈,就是你的‘诚实特训营’!保管让你这鼻子,缩回正常尺寸!”
接下来的日子,同福客栈彻底成了匹诺曹的“人间试炼场”兼大型真人秀现场。
邢捕头终究是没忍住。
他挑了个佟湘玉心情看起来不错的早上(主要是给她塞了俩李大嘴新做的肉包子),搓着手,堆着笑:“掌柜的,您看…匹小兄弟这鼻子,简直是老天爷赏饭…额是说,赏给咱们七侠镇衙门的神器!就让他帮个小忙,就问一句,就问一句!王婆家那老母鸡…”
佟湘玉被肉包子贿赂着,又看着邢捕头那可怜巴巴(实则算计精明)的眼神,心一软:“行咧行咧,就一句!问完赶紧走!别吓着孩子!”
邢捕头如蒙大赦,立刻把在院子里好奇地看白敬琪擦枪的匹诺曹拉到一边,指着旁边一个眼神躲闪、穿着粗布衣裳的干瘦男人:“匹小兄弟!快!问他!王婆家那只下蛋冠军芦花老母鸡,是不是他偷的?看着他的眼睛问!”
匹诺曹被邢捕头半推半就地站到那男人面前,紧张得木头关节又开始咯咯响。
他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努力模仿着邢捕头教他的威严语气(但听起来像背书):“王…王婆家的芦花老母鸡…是…是你偷的吗?”
那干瘦男人三角眼一瞪,脖子一梗,声音比匹诺曹还大,唾沫星子差点喷匹诺曹一脸:“你放屁!我张大头行得正坐得直!偷鸡摸狗的事儿从来不干!我要是偷了王婆的鸡,就让老天爷降道雷劈死我!”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邢捕头紧张地盯着匹诺曹的鼻子。
一秒…两秒…鼻子纹丝不动。
“咦?”邢捕头傻眼了。
难道真冤枉好人了?
不对啊,这货是镇上出了名的懒汉加二流子,除了他还能有谁?
就在张大头脸上刚露出一丝得意,邢捕头开始怀疑自己判断时,匹诺曹的鼻子忽然动了!
不是变长,而是像响尾蛇的尾巴一样,极其轻微地、快速地左右摇摆了一下,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嗡”声,指向了…李大嘴的厨房方向?
“嗯?”匹诺曹自己也愣住了,疑惑地摸了摸鼻子。
邢捕头福至心灵,猛地一拍脑门:“亲娘哎!厨房!李大嘴!快!跟我来!”
他拉着还没搞清状况的匹诺曹就往厨房冲。
李大嘴正在厨房里哼着小调,美滋滋地守着一锅香气四溢、咕嘟冒泡的鸡汤。
邢捕头冲进来,指着那锅汤:“匹小兄弟!问!这锅里的鸡,是不是王婆家的芦花鸡?”
匹诺曹看着那锅汤,还没问呢,他那鼻子就像指南针找到了磁极,“嗡”地一声,笔直地指向了汤锅!
同时,顶端开始极其缓慢但坚定地…变长!
李大嘴的脸瞬间失去血色,手里的汤勺“哐当”掉在地上:“我…我…邢捕头!你听我解释!这鸡…这鸡是它自己跑到咱们客栈后院,被黄鼠狼咬死的!我看它死了怪可惜的,就…就废物利用了嘛!真不是我偷的!我顶多…顶多算捡了个便宜!”
他越说声音越小,额头冒汗。
匹诺曹的鼻子,坚定地继续变长,直指李大嘴的脸!
无声地宣告:你在撒谎!至少是部分撒谎!
【噗!破案了!大嘴监守自盗!】
【鼻子:指向真相!】
【大嘴:捡的!真是捡的!(心虚)】
【邢捕头:我就知道!升官发财…咳,正义必胜!】
【佟掌柜:李大嘴!额滴鸡汤!额滴名声!(气晕)】
“李大嘴!”佟湘玉的怒吼声从厨房门口传来,她显然是闻着味(和热闹)过来的,“你个杀千刀的!竟敢偷街坊的鸡炖汤!还骗额是买的!这个月工钱扣光!不!扣三个月!外加赔王婆十只鸡!不对!二十只!”
佟湘玉气得浑身发抖。
李大嘴哭丧着脸:“掌柜的!冤枉啊!真是捡的!最多…最多算知情不报…处理不当…”
他试图狡辩。
匹诺曹的鼻子,如同精准的测谎雷达,随着李大嘴的狡辩,再次“嘎吱”一声,又长了一小截!
直挺挺地对着李大嘴。
铁蛋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跟傻妞“调情”:“亲爱的,看看这鼻子的精准度!咱们的激光测谎仪是不是该更新换代了?这纯天然无污染的生物…哦不,木质科技,值得借鉴啊!”
他话音刚落,傻妞就面无表情地伸手精准地掐住了他腰间另一个传感器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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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蛋瞬间发出一串扭曲的电子音:“嗷!甜心!我错了!咱们的科技才是最棒的!你设计的传感器天下无双!轻点…轻点…”
郭芙蓉和吕秀才的“家庭小课堂”则充满了生活气息。
郭芙蓉拿着一块自己刚买的、非常喜欢的胭脂水粉,在吕秀才面前晃了晃:“秀才!快看!好看不?西街新开的‘芙蓉斋’买的,可贵了!掌柜的说这是京城最流行的‘醉海棠’色!”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郭芙蓉脸上那抹过于鲜艳的桃红色,又看了看她期待的眼神,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习惯性地想引经据典迂回一下:“嗯…这个…子曾经曰过,女为悦己者容…芙妹你…”
“少曰!”郭芙蓉眼睛一瞪,“说人话!好看不?值不值这个价?”
匹诺曹坐在小板凳上,紧张地看着吕秀才,又看看郭芙蓉的脸色,自己的鼻子都下意识地绷紧了。
吕秀才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语速飞快:“芙妹!这颜色…这颜色特别显你精神!像…像咱们后院那开得最旺的鸡冠花!生机勃勃!活力四射!买得好!特别值!”
他一边说,一边紧张地偷瞄匹诺曹的鼻子。
匹诺曹的鼻子,在吕秀才说出“鸡冠花”和“活力四射”时,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翘了那么一丁点,顶端微微膨胀了一丝丝。
幅度很小,但一直紧张盯着的郭芙蓉和吕秀才都看见了!
郭芙蓉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吕秀才:“吕——轻——侯——!鸡冠花?!活力四射?!你再说一遍?”
她开始活动手腕。
吕秀才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后退:“芙妹息怒!芙妹息怒!我错了!我重说!这颜色…嗯…过于…过于热情奔放了些,可能…可能不太适合你端庄典雅的气质?显得有点…有点…用力过猛?其实旁边那盒‘远山黛’的淡青色可能更配你…”
他这次是真心实意地表达审美意见了。
匹诺曹的鼻子,在吕秀才说出“用力过猛”时,那点微小的膨胀瞬间缩了回去,恢复了平静。
“哼!算你说了句实话!”郭芙蓉放下拳头,白了吕秀才一眼,拿起那盒“醉海棠”看了看,小声嘀咕,“真有那么像鸡冠花吗?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不过她倒是没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