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盾!帅炸了!!!】
【指尖冒烟了!看着都疼!】
【这战斗力…神仙打架啊!】
【掌柜的算盘保住了!万幸!】
【大姐头这自残打法太狠了!对自己都这么狠?】
大堂里一片狼藉。
碎裂的灯盏、翻倒的桌椅、泼洒的汤水、还有被铁蛋犁出的两道沟壑。
硝烟味、焦糊味、血腥味(来自陈凤芝嘴角和指尖)混合在一起,气氛压抑到了冰点。
陈凤芝粗重地喘息着,胸口的剧痛(自残处)和指尖的灼痛让她额头冷汗涔涔。
她看着自己焦黑的指尖,又茫然地环顾四周:佟湘玉抱着算盘瘫坐在地,脸色难看;白展堂捂着剧痛的手臂,挣扎着想爬起来;李大嘴顶着一头面粉,瑟瑟发抖;吕秀才紧紧护着两个吓坏了的女儿;郭芙蓉扶着柜台,脸色也不好看;莫小贝刀已出鞘半寸,眼神凌厉;龙傲天护腕上的机关暗钮全部亮起,如临大敌;邢捕头和燕小六更是缩到了墙角;阿楚被晏辰紧紧护在身后,晏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闪烁着红光的方形小盒;铁蛋的盾牌碎片化作光点消散,傻妞的粒子炮口蓝光幽幽。
还有那悬浮在空中,蓝光依旧,弹幕疯狂刷屏的直播球。
她眼中的暴戾和凶悍,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地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茫然,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埋于凶悍外表下的脆弱和无措。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捕捉的颤抖,不再是咆哮,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肉…我就想吃口肉…咋就这么难…”
那语气,竟透着一股孩子般的委屈。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打破了沉寂。
“肉…肉有!刚炖好的酱大骨!还…还热乎着!”
是祝无双!
她不知何时已经从后厨跑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肉香的大海碗!
碗里是几根油光红亮、炖得酥烂脱骨的巨大猪棒骨!
那诱人的香气,瞬间冲淡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和焦糊味。
她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一张还算完好的桌子上,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对…对不起!刚才是我撞到你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给你拿肉来了!你快吃吧!”
她看着陈凤芝焦黑的指尖和嘴角的血迹,眼圈都红了。
那浓郁的、带着油脂和香料气息的肉香,仿佛拥有某种奇异的魔力。
陈凤芝的目光,瞬间就被那碗酱大骨牢牢吸住了。
她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发出巨大的吞咽声。
眼中的茫然、痛苦、凶戾,在这一刻,统统被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渴望所取代——对食物的渴望。
她甚至顾不上指尖的灼痛,踉跄着,几乎是扑到了桌子前。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矜持。
她伸出那只完好的左手,抓起一根比她拳头还大的酱大骨,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咔嚓!”
酥烂的骨头被轻易咬断。
“唔…”一声满足到近乎叹息的鼻音,从她喉咙深处溢出。
滚烫的、裹着浓稠酱汁的肉块塞满了口腔,油脂的丰腴、瘦肉的纤维感、香料的味道在舌尖爆炸。
她闭上眼睛,腮帮子快速地、近乎疯狂地鼓动着,仿佛要将这十年的饥饿、十年的牢狱之苦、十年的委屈,都随着这滚烫的食物一起嚼碎、吞咽下去。
大滴大滴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混着嘴角的油渍和一丝未干的血沫,滚落下来,砸在油腻的桌面上。
她没有发出哭声,只是肩膀难以抑制地耸动着,咀嚼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凶狠。
整个大堂,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这个前一秒还如同地狱杀神、此刻却抱着骨头啃得泪流满面的女人。
那凶悍的刀疤脸,在泪水和油渍的冲刷下,竟显出几分令人心酸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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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了???】
【一碗酱大骨……】
【无双小姐姐……你真是天使!】
【这反差……我特么看哭了!】
【十年……黑水潭……她经历了什么啊?】
【家人们,破防了!】
阿楚轻轻拉了拉晏辰的衣袖,晏辰会意,悄悄收起了那个闪烁红光的小盒(某种高能约束场发生器)。
铁蛋和傻妞也解除了战斗姿态,能量光芒暗淡下去。
佟湘玉在白展堂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着那个狼吞虎咽、泪流满面的身影,复杂地叹了口气。
李大嘴如梦初醒,一拍大腿:“哎呀妈!光有骨头哪行!等着!大嘴叔给你盛汤!管够!”
他转身就往后厨跑,也顾不上自己一身狼狈了。
陈凤芝充耳不闻,只是埋头啃着骨头,一根接一根,连骨头缝里的骨髓都吸得滋滋作响。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眼前这碗救命的肉。
直到最后一块肉被啃干净,最后一点骨髓被吸尽,她才缓缓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把积压在胸中十年的浊气都吐了出来。
她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把油渍、泪水和血污都抹成了一团花。
抬起头时,眼中的血光已彻底褪尽,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沉淀下来的平静。
她看向祝无双,沙哑地开口:“丫头…谢了。”
声音依旧粗嘎,却没了之前的暴戾。
她又转向佟湘玉,目光落在对方死死抱着的算盘上,那紫檀木的框架上似乎多了几道细微的焦痕。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再次愕然的动作。
她猛地弯下腰,对着佟湘玉,深深地鞠了一躬!
腰弯得很低,几乎成了直角。
“老板娘…对不住。吓着你了。弄坏的东西…”她直起身,那只完好的左手伸进破烂的囚服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脏兮兮、但沉甸甸的小布包。
她看也没看,直接放在了那张放酱骨头的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赔。”她就说了一个字。
佟湘玉看着那布包,又看看陈凤芝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焦黑的指尖,张了张嘴,那句“额滴百年老店”终究没说出来,最后只是摆了摆手,软和了许多:“唉…算咧算咧…人没事就中…东西…东西都是身外之物…”
【鞠躬了???】
【赔钱了!大姐头讲究!】
【掌柜的也心软了……】
【这发展……我有点跟不上……】
陈凤芝没再说话,目光扫过大堂,最后落在了那个悬浮的、依旧在滚动着弹幕的蓝色光球上。
她盯着那些快速闪过的文字,眼神复杂。
【大姐头!讲讲黑水潭呗?怎么炸穿的?】
【十年冤狱?有隐情吗?】
【以后打算去哪?】
【这身手,开武馆啊!】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十年…黑水潭…暗无天日。没冤情,老娘当年就是脾气爆,失手打死了欺男霸女的狗官。”
炸穿顶?嘿…她脸上露出一丝带着狠劲的、近乎惨烈的笑,“攒了十年的指甲盖儿磨成的粉,混着老鼠药和刮下来的墙硝…用老娘最后半块窝头引的火。就想…闻闻外面的风,是啥味儿。”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门外,风沙依旧呼啸。
“啥味儿?呵…一股子沙子味。不过…”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品味空气中残留的酱骨香气,“也比那死牢里的霉烂味儿强!”
“那…那以后呢?”郭芙蓉忍不住问道,语气里少了敌意,多了好奇。
陈凤芝转过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晏辰和阿楚身上,带着一丝探究:“你们…还有这‘家人们’…都挺怪。打架不要命,给肉又痛快。那个铁疙瘩(指铁蛋)和那个丫头(指傻妞),厉害。”
她指了指直播球,“这玩意儿…能说话?”
晏辰走上前一步,温和地解释:“这是直播设备,能把这里的画面和声音,传递给很多…嗯,‘家人们’看。他们现在就在跟你说话。”
他示意了一下弹幕。
陈凤芝盯着那些滚动的文字,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理解。
一条弹幕恰好飘过:
【大姐头!别回江湖打打杀杀了!开个肉铺吧!就冲你这力气,剁排骨绝对一把好手!六六六!】
陈凤芝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
她盯着那条弹幕看了好几秒,嘴角竟然极其罕见地、极其生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像是在尝试一个久已遗忘的表情——笑。
“开…肉铺?”她低声重复了一遍,粗粝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古怪的认真,“剁排骨?”
她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那只完好的左手,手指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门外昏黄的风沙,眼神不再茫然,反而多了一种近乎野蛮的、扎根于泥土的生机。
“成!”她斩钉截铁地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尘埃落定的力量,“就开肉铺!找个地儿,没人认识的地儿!天天有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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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觉得这个主意越想越靠谱,猛地一拍桌子(没敢用力),震得桌上的空碗跳了一下,“就这么定了!”
她环顾四周,目光在佟湘玉的算盘、李大嘴油腻的围裙、祝无双通红的眼圈、龙傲天警惕的护腕、白敬琪手里的枪、吕青橙好奇的大眼睛…最后是那悬浮的蓝色光球上逐一扫过。
“走了!”她干脆利落地说,没有丝毫留恋,转身就朝大门走去。
高大的背影依旧带着风沙磨砺出的粗糙棱角,却少了几分煞气,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属于未来的方向感。
“等等!”佟湘玉突然开口,在李大嘴的搀扶下上前几步,拿起桌上那个沉甸甸的小布包,塞回陈凤芝手里,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老板娘式关怀,“钱拿着!算盘没坏!就当…就当额请你吃这顿肉了!”
出门在外,没个盘缠咋行?还有…她指了指陈凤芝焦黑的指尖和破了的囚服,“让大嘴给你找身干净衣裳!再让无双给你包包手!这风沙天,带着伤咋走?”
陈凤芝捏着被塞回来的布包,看着佟湘玉,又看看旁边端着水盆和干净布条走过来的祝无双,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布包重新揣回怀里。
任由祝无双小心翼翼地帮她清洗、包扎焦黑的指尖,又换上了李大嘴翻出来的一套虽然肥大但干净的粗布衣裳。
做完这一切,她对着佟湘玉,再次深深鞠了一躬。
这次,腰弯得更低,时间也更长。
然后,她不再看任何人,一把拉开了那两扇被风沙拍打得砰砰作响的大门!
“呼——!”
狂暴的风沙瞬间倒灌而入!
吹得人睁不开眼。
陈凤芝高大的身影,没有丝毫犹豫,一步就跨入了门外那片昏黄混沌的世界。
狂风吹拂着她新换的肥大粗布衣裳,猎猎作响,却吹不弯她挺直的脊梁。
她像一块移动的礁石,逆着风沙,大步前行,很快,那身影就被漫天黄沙吞没,消失不见。
客栈里,众人都沉默地望着门外。
只有风沙的呼啸声,和全息屏幕上依旧在滚动的弹幕:
【走了……】
【开肉铺去了?这结局……神展开!】
【掌柜的仁义!】
【江湖再见,卖肉大姐!】
【希望她真能天天有肉吃!】
【十年牢狱,一碗酱骨,一个肉铺……】
【这直播……值了!】
风沙依旧敲打着门板,佟湘玉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安然无恙、只是多了几道焦痕的紫檀木算盘,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感慨万千。
她拍了拍算盘上的灰,用那带着浓郁调子,悠悠地叹了一句:
“唉…这人呐,有时候就跟那洗脚水冲咖啡似的——”
李大嘴立刻捧哏:“掌柜的,啥味儿啊?”
佟湘玉白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吐出后半句:“——别有风味啊!”
黄沙埋旧恨,酱骨慰风尘。
算盘珠未碎,江湖又一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