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念深吸一口气，他拿起剪刀的手，很稳。

他小心翼翼地，沿着想象中的轮廓，剪下了一块不规则的纸片。

“很好。”罗晓军点了点头。“第二步，打磨。”

他拿出一张最细的砂纸，对孩子们说：“要把这个补丁的边缘，磨得薄一点。这样粘上去，才不会有很突兀的棱角。”

这活儿更需要耐心。

孩子们轮流上阵，用指尖捏着那张小小的纸片，在砂纸上轻轻地，来回地打磨着。

他们的小脸凑得很近，神情专注得像是在做什么了不起的大工程。

最后，就是粘贴了。

罗晓军用一根小木棍，蘸了一点点自己调的浆糊，均匀地涂在缺口的边缘，和补丁的背面。

“罗希，你来把它贴上去。”

罗希用她那小小的，还有点发抖的手，捏着那个被打磨好的补丁，屏住呼吸，小心地，对准了封面上那个破损的缺口。

她轻轻地把补丁放了上去。

然后用指肚，一点一点地，把补丁和书的封面压实。

做完这一切，所有人都凑过去看。

那个破了的角，被补上了。

补丁和原来的封面，还是有细微的色差。

补丁上的图案，是一个女演员红色的衣袖，和书上孙悟空的虎皮裙，完全不搭界。

接缝的地方，也能看出一条淡淡的痕迹。

这修复，一点也不完美。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带着“补丁”的封面，所有人都觉得，它比原来那个破破烂爛的样子，要好看一百倍。

那种带着笨拙和努力的痕迹，让这本书，好像一下子就有了温度。

第二天，那个小男孩又来了。

当罗晓军把那本修复好的连环画递给他时，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个不一样的，带着红色衣袖图案的角。

他的脸上，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像太阳一样的笑容。

“谢谢叔叔！”

“我的书，完整了！”

他把书紧紧地抱在怀里，对着罗晓-军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开开心心地跑出了铺子。

看着小男孩跑远的背影，罗念和罗希的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们明白了。

这个下午的辛苦，在废品堆里的翻找，手指上沾的油墨，都融进了那个小小的补丁里。

正是这些不完美的过程，才让那份修复，变得无比珍贵。

娄晓娥一直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看着孩子们脸上那份专注和成就感，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很久远的事情。

“晓军。”她轻声开口。“看到他们这么认真地修补这本旧书……”

“我想起了一件年轻时候的憾事。”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悠远的味道。

“那时候，我还很年轻。我用一台录音机，录下了一盘磁带。”

“那里面……有很重要，很重要，再也找不回来的声音。”

“可是后来，那盘磁带不小心，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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