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奉上清茶,悄然退下,掩上房门。禅房内只剩下两人,茶香袅袅,气氛却凝重得如同山雨欲来。
玄寂大师并未急于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独孤求败,目光深邃,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视其灵魂深处。这是一种无声的、却比任何质问都更具压迫力的审视。
独孤求败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此刻,他心中再无“乔峰”的冤屈与悲愤,只有“独孤求败”的冷静与决绝。
良久,玄寂大师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独孤施主,你可知,少林寺因何对你……对昔日的乔帮主,紧闭山门?”
“因为聚贤庄的血,因为那些因我而死的少林弟子。”独孤求败回答得直接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
“不错。”玄寂大师颔首,“血债是实。但,这并非全部。”他话锋微转,目光如电,“老衲更想知道,你今日更名‘求败’,上少林,所求为何?真是只为救人?”
独孤求败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救人,是实。但独孤此行,亦为‘求道’。”
“求道?”
“是。求武道之极,败尽天下之道。”独孤求败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昔日乔峰,为身世所困,为恩怨所累,武道止于技与力。今日独孤,但求斩断一切,窥见武学真谛。少林《易筋经》,乃武学至宝,独孤心向往之,但绝非强取豪夺。此行,亦为印证所学,解我心中之惑。”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却坦荡无比。真的,是他的武道追求;假的,是他隐瞒了已得《易筋经》的事实。但这“求道”之说,恰好契合了“独孤求败”狂傲而又纯粹的人设。
玄寂大师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回答。他沉吟片刻,道:“《易筋经》乃少林镇寺之宝,非有缘者不可得,非大德者不可传。施主杀孽未消,此念恐是虚妄。”
“杀孽在心,不在名。”独孤求败道,“乔峰之孽,独孤承之。但武道之途,岂因前罪而绝?若大师认为独孤不配参详少林绝学,独孤亦不强求。只求大师允我一行人在寺内暂住,待道长伤愈,便即离去。期间,独孤愿以俗客之身,聆听佛法,或可涤荡心中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