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三天,赵晗意蹲在超市冷冻柜前,鼻尖几乎要蹭到冰柜玻璃。她一手举着手机拍照,一手扒拉着冰块——沈益晖说要给母亲寄阳澄湖大闸蟹,可她总觉得快递会化,非要亲自去机场托运。
"妈妈,这个螃蟹在吐泡泡!"念晗踮着脚趴在冰柜上,羊角辫上的蝴蝶结随着动作摇晃,"它是不是想出来找爸爸?"
赵晗意被逗得笑出声,刚要弯腰抱她,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沈益晖的消息:"妈说今天提前来家里,让我早点回去。"
她的指尖顿了顿。上一次婆母来沈家,还是三年前她怀孕三个月的时候。那时婆母拉着她的手说"要是个男孩就好了",又摸着她的肚子叹气:"晗意啊,沈家三代单传,你可别让我们老沈家绝后。"
后来她才知道,那句话不是随口抱怨——婆母年轻时嫁入沈家,头胎是女儿,被婆婆罚跪了整宿;二胎是儿子,却在生产时难产,婆母抱着襁褓里的沈益晖说:"幸好是个带把的。"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念晗拽了拽她的衣角,"我想给奶奶看我画的月饼。"
赵晗意收起手机,把念晗抱进怀里:"奶奶今天要来,我们先把螃蟹寄走,好不好?"
"好!"念晗立刻眉开眼笑,"我要给奶奶留最大最圆的月饼,像上次她给我买的糖饼那样!"
赵晗意的心尖微微发紧。她想起上一世中秋,婆母也是这样提前三天来沈家。那时她刚确诊孕晚期子痫,整个人肿得像发面馒头,婆母站在病房门口,捏着鼻子说"晦气",转身就把带来的补品全扔进了垃圾桶。
"叮——"电梯门开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赵晗意抬头,看见婆母拎着个檀木礼盒站在玄关。老人穿了件墨绿暗纹旗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耳坠是两颗圆润的珍珠,正是她年轻时常戴的款式。
"妈。"沈益晖从厨房探出头,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您怎么自己来了?司机呢?"
"司机去接小凯了。"婆母把礼盒放在茶几上,目光扫过客厅——墙上挂着念晗的蜡笔画,沙发上扔着沈益晖的旧T恤,茶几角还粘着块草莓蛋糕渍,"我就说让你搬回老宅住,你偏要住这种公寓......"
"妈,现在年轻人就喜欢住公寓。"沈益晖打断她,转身对赵晗意说,"你去把螃蟹拿出来,我跟妈说说话。"
赵晗意点点头,抱着念晗往阳台走。路过鞋柜时,她听见婆母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惯有的尖锐:"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放着集团总裁不当,整天围着老婆孩子转。上次董事会,老陈家的孙子都已经在谈海外并购了......"
"妈,我有分寸。"沈益晖的声音放得很轻,"晗意怀孕了,我想多陪陪她。"
"怀孕?"婆母冷笑一声,"上回你也说怀孕,结果呢?还不是个女孩?沈家要的是孙子,你懂不懂?"
赵晗意的手顿在冰箱把手上。她摸着小腹,那里传来轻微的胎动——这一世,医生说是个男孩。可她突然不想告诉婆母了。
"妈,时代不一样了。"沈益晖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坚定,"念晗上个月刚拿了全市幼儿绘画比赛金奖,老师说她天赋极高。我想让她自由发展,不想像我小时候那样,被逼着学不喜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