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苏霓的声音依旧平静,“你看着办。”
“收到。”
半小时后,记忆与传承基金会的官方网站首页,发布了一份名为《数字时代口述史开源伦理框架白皮书》的文件。
许文澜不仅将“轻量化工具包”的基础系统架构代码全部公开,甚至附上了详细的模块化设计思路。
但在白皮书的最显眼处,用加粗的红字标注了一行注释:
“本基金会欢迎任何非营利性组织基于此框架进行二次开发,但我们强烈建议并呼吁,请务必完整保留用户身份三重匿名验证与内容高危词汇心理预警机制。技术向善,代码亦有温度。”
这一招,如当空悬起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既彰显了基金会开放共享的格局,又等于向全行业宣告了“银杏新芽”平台的伦理缺陷。
对方要么顶着压力继续使用这个“阉割版”的裸奔平台,要么就必须按照白皮书的规范进行升级——而一旦升级,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默认了基金会的技术权威。
棋盘的另一端,赵小芸正在翻看一份名单。
这是“稻穗计划”首期师资培训班的成员列表。
很快,她找到了那个名字——该县某重点小学的语文老师,唯一一个接受过正规培训的“火种”。
她没有打电话,没有发去措辞严厉的质问。
她只是通过微信,给那位老师发去了一段不到三分钟的视频。
视频里,一个柬埔寨的乡下小女孩,正用基金会提供的设备,记录着祖母讲述红色高棉时期,一家人如何在暴雨中躲进一个废弃佛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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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镜头没有对准祖母满是皱纹的脸,而是摇向了窗外。
雨声淅淅沥沥,画面里,一株稻穗在雨水的冲刷下,顽强地挺立着。
视频的结尾,小女孩用稚嫩的声音问:“阿嬷,雨停了,我们能看到彩虹吗?”
视频发送完毕,赵小芸附上了一句话:“张老师,你说,咱们的孩子,也能听出雨里的春天吗?”
没有回复。
但第二天,那位张老师没有去上报任何一份“我最恨的一件事”的视频。
而是在她的班级和年级组,发起了一项名为“安静一周”的行动。
行动规则只有两条:一,禁止在任何场合公开播放、讨论、评价他人的口述记录;二,每周的班会课,分享一个主题——“谁说过的一句话,让我感觉很安全”。
风向,悄然变了。
而林晚,在整理编号为M00006的“种子库”成员季度反馈时,指尖忽然停顿。
她注意到,其中一名代号“前记忆委员”的青年教师,正在该县的一所乡村小学支教。
她没有像指派任务一样下达指令,只是将许文澜发布的白皮书链接,和赵小芸发出的那段柬埔寨视频,一并转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