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修订《经济法》时,正是他们力主开放立场,为民营经济争取了更多空间。
陆承安没有提及基金会的困境,只是从纯粹的学术角度,与他们探讨了“社会治理多元主体”的价值,以及“过度集中化管理”可能带来的基层创新力扼杀。
“……就像有些优秀的民间项目,它们的活力恰恰在于野蛮生长,一旦被过度‘规划’,反而会失去生命力。比如我最近关注的‘银杏新芽’,他们的模式很难被简单复制,更不适合被强行纳入某个固化的体系。”
第二天一早,两篇以个人名义发表的评论文章,出现在几家主流财经媒体的专栏上。
文章引经据典,逻辑严密,一篇强调“多元共治是社会活力的源泉”,另一篇则以“警惕‘善意’的集中化对基层创新的反噬”为题,巧妙地将“银杏新芽”作为正面案例,论证了保持其独立性的重要价值。
文章虽未指名道姓,却如两支精准的标枪,直指政策风向的核心。
与此同时,基金会技术负责人许文澜也接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电话——上级数据管理单位希望与“银杏新-芽”的数据库进行接口对接,以实现“信息共享、协同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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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们全力配合。”许文澜在电话里答应得爽快,挂断电话后,她立刻召集技术团队开了一场闭门会议。
三天后,一个崭新的数据接口如期上线。
表面看,它完全符合对方的要求,可以提供项目数量、覆盖地区、用户活跃度等各项宏观数据。
然而,在系统的最底层,许文澜亲手部署了一套她称之为“动态响应层”的防火墙。
对外展示的所有字段都经过了二次封装,可以根据对方的调用权限和频率,动态调整数据的颗粒度。
而真正的核心——用户的匿名行为模型、声音情感算法以及最敏感的原始声音数据库,则依旧牢牢锁在基金会的私有云服务器中,物理隔绝,无法被外部直接触及。
不仅如此,她还在系统日志里埋下了一个“合规自检提示”的触发器。
一旦某个IP地址的调用频率或查询深度超出常规业务范畴,系统会立刻判定为“非常规数据挖掘”,自动触发一条加密的警报链,瞬间通知到苏霓、陆承安和她本人的手机上。
做完这一切,她对着屏幕冷冷一笑,像一个布下天罗地网的猎人。
舆论场和技术防线的战斗悄然打响,另一条战线也铺开了。
《新青年教育》期刊的编辑向赵小芸约了一篇稿。
作为基金会的内容总监,赵小芸的文笔一向以温润细腻见长。
她没有像陆承安那样选择硬碰硬,而是写了一篇题为《谁来决定孩子该听什么?
》的随笔。
文中,她没有一个字提到权力、归属或是管理。
她只讲了两个真实的故事。
一个是某座大城市的重点中学,将基金会倡导的“口述历史”课,异化成了一场“模范家庭事迹展演”,孩子们拿着父母修改过的稿子,声情并茂地朗诵,台下的掌声热烈而空洞。
另一个故事,发生在西南边陲的一个小山村,一个叫小虎的留守儿童,用项目组发放的录音笔,录下了村里所有老人的声音。
他把爷爷断断续续的战争回忆拼接起来,最终在志愿者的帮助下,奇迹般地帮爷爷找到了失散长达五十年的老战友。
文章的结尾,赵小芸这样写道:“声音是心灵的回响。当倾听变成一种需要被安排的规定动作,耳朵,也许就悄悄闭上了。”
这篇随笔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没有激起惊涛骇浪,却漾开了一圈圈深远的涟漪,在无数家长和教育工作者心中引发了共鸣。
而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林晚正在做着最关键的一件事。
她把自己关在档案室里整整一周,翻遍了十年间数万份“记忆委员”(参与项目的孩子们的昵称)的成长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