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的瞳孔里,那丝刚刚熄灭的疯狂,又重新燃起,但这一次,它被一层更加阴冷的算计包裹着。他需要李建军死,但要死得有价值。或者说,他需要李建军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活着”。
一个活着的、把所有罪名都扛下来的李建军,能为他争取时间。哪怕只有几天,甚至几个小时,都可能出现转机。
一个死了的、成为烈士的李建军,能让他的家人得到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也能让那些跟着他陈光的人看看,他不是一个会随意抛弃棋子的人。这能稳住剩下那些还没来得及跳船的人的心。
对,这才是唯一的生路。
他要的不是李建军的命,他要的是李建军的“忠诚”,一种用金钱和死亡威胁换来的,最后的忠诚。
陈光猛地转身,快步走回办公桌,再次拿起了那部加密电话。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迅速地找到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了,那头的人似乎在等待,只喂了一声。
“是我。”陈光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喉咙里含着一块冰,“你现在,立刻,想尽一切办法,去见李建军。”
电话那头沉默着,似乎在掂量这句话的难度和风险。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律师探视也好,买通看守也罢,你必须把我的话,一字不漏地带给他。”陈光没有理会对方的沉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速极快,像是在倾吐最后的筹码。
“告诉他,王立已经进去了,而且全招了。现在,能救他和他家人的,只有他自己。”
“让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就说青阳县的污染是他一手遮天,宏业化工厂是他自己的独立王国。他借用我的名义在外面招摇撞骗,送钱给我,我也是被他蒙蔽的。他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胆大包天、无法无天的奸商,而我,最多是一个识人不明、监管不力的领导。”
陈光顿了顿,让电话那头的人消化这其中的信息。他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声。
“只要他做到,他老婆孩子,立刻送出国外,一辈子衣食无忧。我给他准备一个亿,一个亿的现金,分批打到境外的账户上。他只需要在里面待两年,最多三年,我就会想办法让他‘病重’,出来保外就医。到时候,他也可以出去,一家团聚。”
一个亿。
陈光说出这个数字时,心都在滴血。这是他多年来积攒的大半身家。但他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更何况是头快要反噬主人的饿狼。
电话那头的人,呼吸声更重了。
“他会信吗?”那人终于开口,声音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