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慌乱,而是一种隐晦的、一闪而过的怨毒。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愤怒和委屈的表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他!”曹坤的声音陡然拔高,拳头在桌子下面悄悄握紧,“是赵凤年!是他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们的,对不对?”
石磊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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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一个赵凤年!真是我的好大哥!”曹坤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像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一样,眼睛里甚至泛起了血丝,“我为他当牛做马,背了多少黑锅,处理了多少脏活!现在我一出事,他第一个跳出来,把我卖了!他这是要我死啊!”
他开始疯狂地控诉赵凤年的不仁不义,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忠心耿耿,却被主子抛弃的牺牲品。他情绪激动,言辞恳切,将当年的许多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但话里话外,所有的决策,都指向了那个幕后的“赵局长”。
然而,当石磊试图让他拿出具体证据,让他交代赵凤年是如何指示他的时候,他又变得警惕起来。
“证据?我就是证据!我为他办了那么多事,难道还要每次都录音吗?石主任,你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只要你们能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愿意……我愿意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
他开始谈条件了。
石磊在纪委这么多年,审过的贪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一眼就看穿了曹坤的伎俩。
这是典型的避重就轻,祸水东引。
他看似激动地攀咬赵凤年,实际上,说的全都是一些无法核实、缺少旁证的“内幕”,没有一件是能直接定罪的实锤。他想用这些虚无缥缈的“猛料”,来和纪委做交易,换取自己的宽大处理。
同时,他将自己和赵凤年捆绑在一起,也是在向外面传递一个信息:他知道的太多了,如果他彻底倒了,赵凤年也别想好过。这是一种变相的威胁。
审讯,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像是敲在人神经上的鼓点。
石磊换了好几个角度,从邓毅的案子,到他妻子的车祸,再到他那个失踪的儿子。
可曹坤就像一个彻底封闭的铁罐。
“不知道。”
“不清楚。”
“车祸?那是交通意外,交警队有卷宗,你们可以去查。”
“他儿子失踪?这我更不知道了,我又不是管户籍的。”
“石主任,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是经济犯罪,怎么又扯上杀人了?你们这是在搞刑讯逼供,是诱供!我要向你们的上级领导投诉!”
他甚至反过来,给石磊扣上了一顶“违规办案”的帽子。
石磊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他审了半辈子犯人,从来没见过这么难啃的骨头。曹坤不愧是老刑侦出身,他对审讯的流程、纪委的底线、证据的有效性,了如指掌。他就像一个精通规则的顶级玩家,在棋盘上,将石磊的每一步棋,都堵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