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正要松弦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感觉弓弦上传来一丝极其怪异、无法言喻的滞涩感,仿佛某种东西“卡”了一下,又仿佛瞄准的轨迹在瞬间模糊了万分之一秒。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但对于一名精锐的光弓手而言,已经足够致命。他的信心动摇了,蓄积的势能出现了一丝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涣散。
就是现在!
洛辰在他松弦前的那一刹那,身体向侧方猛地扑出,并非直线,而是沿着规则感知中,因神术师维持禁锢力场和光弓手能量波动相互干扰而形成的一条短暂存在的、应力相对薄弱的“缝隙”。
“咻——!”
破魔矢离弦,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金色闪电。但它失去了那绝对的精准,因为发射者的心神在那一刻有了一丝波动。它擦着洛辰的后背掠过,击打在巷道的金属墙壁上,没有爆炸,而是如同热刀切牛油般,悄无声息地熔出一个边缘光滑的深洞,其中的金属结构都被瞬间湮灭。
洛辰虽然避开要害,但破魔矢掠过时附带的灼热能量以及规则层面的撕裂感,还是让他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气血一阵翻涌。但他成功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他落地,翻滚,半蹲在地,急促地喘息着。连续高强度的运用新生天赋,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精神传来阵阵虚脱感。这天赋强大,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消耗品。
场面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凝滞。
罗伊还在光耀禁锢中挣扎,神术师脸色铁青,他无法理解洛辰是如何精准找到禁锢力场蔓延的延迟并利用罗伊制造缝隙的。而凯尔,则满脸惊疑地看着自己的长弓,无法理解刚才那瞬间的滞涩感从何而来。
洛辰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敌人还有余力,而自己的消耗巨大。必须速战速决,或者……寻找脱身之法。
他的目光飞快扫过巷道两侧。锈蚀的墙壁,堆积的废弃金属箱,裸露的、闪烁着不稳定能量的管道……在规则感知下,这些死物也呈现出不同的应力状态。有些地方结构脆弱,有些地方能量不稳定,有些地方……似乎存在着极其微小的、非自然的“缝隙”。
他的视线定格在侧后方墙壁上一片看似普通的锈蚀区域。在规则线条的勾勒中,那里的应力分布有些异常,似乎……比周围更“薄”?而且,隐隐有一丝极其微弱、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带着某种“编织”感的规则残留。
(织魂者?莉亚·暗流提到过……锈蚀十字街有织魂者出没的痕迹……)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掠过脑海。织魂者,传闻中能编织灵魂、修补残响的存在,它们是否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乃至编织现实的规则?留下一些常人无法察觉的“后门”或“捷径”?
没有时间验证了。
神术师已经举起法杖,显然在准备下一个更强大的神术。凯尔也重新搭上了箭矢,眼神恢复了冷静与杀意。
赌一把!
洛辰猛地起身,不是冲向任何一个敌人,而是扑向那片应力异常的墙壁。同时,他不再压制冰核碎片的力量,一股强大的凛寒气息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
“他想干什么?!”神术师一愣,法杖上的光芒都为之一顿。
极寒的冰雾瞬间弥漫,虽然不是大范围的攻击,却有效地干扰了视线和能量感知。巷道内的温度骤降,金属墙壁上迅速凝结出厚厚的白霜。
“阻止他!”凯尔厉声喝道,光矢离弦,射向冰雾中洛辰模糊的身影。
但洛辰在冰雾升起的瞬间,已经将全部心神沉浸在对那片异常墙壁的规则感知中。他“看”到那细微的“缝隙”,它像是一段被精心隐藏、几乎与周围规则融为一体的“线头”。他调动起新生天赋最后的力量,不再只是感知,而是尝试着,像拉动线头一样,对着那道“缝隙”猛地一“扯”!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力量,而是一种精神层面、规则层面的“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