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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大厅里,混乱已达到顶点。张守财被疯狂的人流撞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冰冷的金属长椅旁。饭盒打翻在地,那半个冷馒头滚落出来,沾满了灰尘。他佝偻着背,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眼前开始发黑,屏幕上那两条狞笑的数据巨蛇变得模糊、重影。
他颤抖着,下意识地摸索着。手指触到一个坚硬、冰凉、无比熟悉的东西——那是他揣在破旧中山装内袋里,跟了他大半辈子的老算盘。檀木的框,牛筋的档,乌木的算珠,每一颗都被岁月和汗水摩挲得温润光滑。
鬼使神差地,他把这小小的算盘掏了出来,紧紧握在布满老茧和老年斑的手中。算盘珠冰凉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奇异地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丝。浑浊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两条疯狂扭动、首尾相噬的巨蛇,一个模糊而古老的记忆碎片猛地刺入脑海——小时候在乡下私塾窗外偷听,老塾师摇头晃脑地念过什么“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那洛书上的点,排出来的九宫格…好像…好像能定住东西?
没有时间思考!纯粹是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本能!张守财那双曾拨弄过无数柴米油盐、算计过无数分厘毫末的枯手,此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猛地将算盘按在冰冷刺骨的大理石地面上,手指以一种近乎痉挛的速度,疯狂地拨动着算盘珠!
“噼啪!噼啪!噼啪!”
清脆的撞击声在绝望的哭喊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刺耳。他不是在计算盈亏,不是在拨弄斤两。他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用这陪伴了他一生的古老工具,凭着那一点模糊的记忆和满腔的不甘,试图将算盘上那些散乱的珠子,摆成一个能“定”住眼前这滔天妖邪的形状!
一颗、两颗、三颗…代表“一”的底珠被推到上档;左排三颗,右排四颗…他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混着灰尘流进眼角,咸涩刺痛,也顾不上去擦。粗糙的手指在光滑的算珠上笨拙而执着地推挤、定位。乌木的算珠在惨绿的屏幕反光下,幽幽地亮着,像一颗颗沉默的星辰。渐渐地,一个以中央“五”为核心,纵横数字相加皆为“十五”的简陋九宫雏形,竟真的在小小的算盘上隐隐呈现!
就在他拼尽全力将最后一颗珠子推到位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温和却异常坚韧的波动,骤然以那小小的檀木算盘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清水,虽然微弱,却在诅咒掀起的狂暴数据漩涡中,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小小的、稳定的“气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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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秘密机房内,李念墨猛地发出一声低吼,眼中精光爆射!
就在张守财的算盘珠摆出河洛数阵雏形、形成那个微弱“气眼”的同一毫秒,李念墨屏幕上那代表诅咒核心的双蛇影像,其扭动的蛇躯中央,对应算盘九宫“中五”的位置,极其诡异地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一个微小的、纯粹由“秩序”构成的数据空洞!
这千载难逢的破绽稍纵即逝!
“圣火!焚!”李念墨的手指化作一道残影,狠狠敲下最终的指令键!
轰——!
屏幕上,那由无数奥运烟花轨迹编译而成的金色数据洪流,如同被精准制导的烈焰长矛,瞬间捕捉、锁定、并狠狠贯入了那个因河洛数阵而诞生的微小“气眼”!
“嘶——!!!”一声非人的、仿佛来自数据深渊的尖锐嘶鸣,通过交易所的音响系统炸裂开来!震得所有惊惶奔逃的人耳膜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