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板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去:“说到底,还是咱这地方底子虚。矿挖光了,厂子黄了一片,年轻人但凡有点门路的,谁愿意留在这儿?都奔着省城、奔着东南沿海去了。没人,没像样的产业,光靠卖地盖房子,那就是沙滩上垒高塔,潮水一来,哗啦全倒!”他苦笑着摇摇头,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李玄策沉默地听着,茶馆里浑浊的空气、茶客们粗粝的抱怨、老板们脸上交织的懊悔与焦灼,连同老陈那空洞的眼神,在他脑海里碰撞、交织。这不是简单的数字游戏,这是无数个老陈的生计,是无数个小老板的挣扎,是一个个失去了产业支撑的城市的阵痛。他想起了《管子》里那句“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此刻体会得如此真切——没有富足安定的产业,没有让人安居乐业的根基,再华丽的高楼也只是空中楼阁,民心又如何能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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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城,李玄策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天一夜。窗外月色如水,静静流淌在书桌摊开的那本《管子》上。书页微黄,墨字如星。他反复咀嚼着“仓廪实”与“礼节荣辱”之间的联系,那朴素而深刻的治国智慧穿透千年尘埃,直指当下的困局核心。
昏黄的台灯下,他铺开一张雪白的宣纸,狼毫饱蘸浓墨。笔锋落下,并非疾风骤雨,而是带着一种沉凝千钧的力道。手腕运转间,一个厚重饱满的“实”字跃然纸上。他盯着那墨迹淋漓的字,仿佛要将其中蕴含的力量都汲取出来。片刻,又换了一管稍细的笔,在“实”字旁边,写下一个清朗挺拔的“融”字。笔尖在纸上游走,如同梳理着脑海中的万千思绪。
墨迹渐干,他放下笔,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云泽市空旷的楼盘,看到了老陈佝偻的背影。产业为基,民生为实,城市与人的融合共生……思路在寂静的深夜里愈发清晰。
翌日,在智囊团核心成员参加的闭门研讨会上,李玄策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带着彻夜思考后的笃定:
“我们面对的不是简单的‘卖房子’问题,而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病根在于‘产城分离’、‘人城割裂’。治本之策,在于‘产城融合’,在于‘人的城镇化’。”
他拿起激光笔,光束落在投影幕布上勾勒出的云泽市地图上,声音沉稳而清晰:
“其一,对库存重如山积的区域,要果断‘疏’,而非继续‘堵’!”光点精准地圈出几个新区,“支持地方将符合条件的商品房,转化为保障房、人才公寓、适老性住房。这既是盘活存量,更是雪中送炭,解决城市夹心层的燃眉之急。” 会议室里几位负责住房政策的成员微微颔首,快速记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