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一座环境清幽、安保严密的国宾馆内。李玄策正与几位应邀来访的西方知名汉学家进行一场非正式的文化沙龙。地点选在临水的轩榭,窗外荷塘新绿,清风徐来。
李玄策今日穿着一件深灰色立领中式上装,气度沉凝儒雅。他不再是国安部那位雷厉风行的常务副部长,更像是学养深厚的智者。他并未直接回应那份甚嚣尘上的污名报告,而是微笑着请工作人员捧出一个锦盒。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件保存极为完好的战国青铜器——宴乐渔猎纹壶。壶身布满了精细的嵌错图案。
“诸位都是研究东方文明的大家,请看此壶。”李玄策的声音平和,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他引导着汉学家们靠近细观。“壶身之上,弋射者引弓待发,采桑女轻盈劳作,宴饮者举杯畅谈……弋射之刚劲,采桑之柔美,宴饮之欢愉,形态各异,场景不同,却和谐共存于一方天地。古人造器,已深谙‘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之理。文明如生态,差异本是常态,共生方能繁盛。”他手指轻轻拂过壶身,那些古老的纹饰在光线下熠熠生辉,仿佛诉说着千年前的包容与智慧。
汉学家们频频点头,眼中流露出对这件艺术瑰宝的赞叹和对其中哲思的认同。
李玄策话锋微转,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但眼神却深邃了几分:“贵国在处理国际事务时,常强调‘从实力地位出发’(From a Position of Strength)。这立场,自有其逻辑。”他边说,边用指尖极其轻巧地拨动了一下壶盖,青铜壶盖在壶口上缓缓转动起来。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当壶盖停止转动,李玄策示意大家:“请诸位再看看壶底。”
几位汉学家好奇地俯下身。只见壶底并非平整,而是由三只造型敦实、形态各异的兽足稳稳托起。
“三足,”李玄策的声音清晰而平静,“一足略粗,显其承重之稳;一足微曲,显其蓄力之韧;一足昂首,显其向上之势。三足形态、功用或有不同,却缺一不可,共同撑起这壶身。它们之间,可有高低贵贱?可有谁宣称自己必须永远居于‘实力的地位’,而令其他两足俯首称臣?”
轩榭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荷叶被风吹拂的沙沙声。汉学家们看着那三只共同托起沉重壶体的兽足,陷入了沉思。这个简单的器物结构,比任何雄辩都更有力地诠释了“共生”与“平等”的真谛。
李玄策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依然平和,却字字千钧:“‘和合’,绝非消弭差异,强求一致。它是在尊重万千不同中,寻找那足以共举时代重任、支撑人类文明之鼎的‘三足’。若眼中只认单极独尊,心中只存尊卑等级……”他轻轻拍了拍壶身,那青铜发出低沉的回响,仿佛历史的叹息,“试问,此壶还能否安然立于天地之间?”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古老的青铜壶上,也落在李玄策沉静的脸上。他没有慷慨激昂,只是用一件文物的无言诉说,便将“和合”的智慧与单极霸权的荒谬,揭示得淋漓尽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汉学家凝视着壶底的三足,又抬眼看向李玄策,缓缓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敬意与思考。这一刻,文化的清音,如同那龙泉青瓷的釉色,在无声中浸润人心,远比喧嚣的诋毁更加悠远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