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了!玻璃裂开了!有黑气钻进去!”
这声惊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客厅里温馨的歌声!
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李天枢所指的方向——全息投影中,那面巨大的、映照着深邃星空和蓝色地球的舷窗上!
果然!一道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裂痕,如同一条狰狞的黑色蜈蚣,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坚固的航天玻璃上蔓延!裂痕的边缘,还萦绕着一缕极其淡薄、若非李天枢提醒几乎无法察觉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诡异黑气!那景象,冰冷而致命,与舱内温暖祥和的气氛形成了令人心悸的对比!
“天枢!”李念墨反应最快,她几乎是扑到平板电脑前,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化作一片残影,瞬间调出了Inspiration4太空舱的实时外部监测数据和影像分析图谱。她的脸色在屏幕蓝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严肃,语速快得像连珠炮:“不是整体碎裂!是微陨石撞击!超高速碎片擦过……轨迹分析显示……撞击点应力分布……天啊!”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猛地抬头看向父亲李玄策,“爸!你看这裂纹的走向!这分叉……这角度……简直……简直跟你当年在三峡防汛时,被飞石砸裂的那盏老马灯的灯罩裂纹一模一样!”
李玄策在儿子尖叫的瞬间,身体已经下意识地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当听到女儿提到“三峡防汛”和“老马灯”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深埋的记忆闸门轰然打开——滔天的洪水,呼啸的狂风,飞溅的乱石,手中那盏唯一的光源在撞击中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冰冷浑浊的江水几乎从裂缝灌入……那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和肩负使命的沉重感,时隔多年,竟在这平安夜,通过一道太空舱的裂痕,再次清晰地传递过来!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旧毛衣肘部的那个暗金色补丁,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当年马灯金属框架冰冷的触感。
方清墨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仿佛那裂痕是出现在自己的心脏上。她太了解丈夫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也太清楚太空舱失压意味着什么!那将是瞬间的、无法挽回的灾难!
投影中,太空舱内的宇航员们显然也通过舱内警报系统发现了异常!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职业宇航员面对危机时的极度冷静和凝重。有人迅速飘向控制台,手指飞快地操作;有人开始检查应急装备。空气仿佛凝固了,死亡的阴影无声地笼罩了这个漂浮在虚空中的小小家园。
“爸!斯坦福那个声波谐振修复仪!原型机!”李念墨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地射向屏幕上远在美国的李长庚,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您说过它对非金属材料微观结构损伤有瞬时共振修复效果!数据!频率!快!”
屏幕上的李长庚,脸上的轻松早已荡然无存。他眼神锐利如电,仿佛瞬间年轻了二十岁,回到了实验室攻坚的岁月。他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一句废话,双手在键盘上化作两道虚影。书房里响起密集的键盘敲击声。
“数据传过去了!念墨,接收!”李长庚的声音沉稳得如同磐石,“关键在基础频率的叠加调制!需要找到与那舷窗材料固有频率精确匹配的共振点!还有……那‘裂纹’本身的‘声音’!”他特别加重了“裂纹”两个字,眼神深邃地扫过李玄策和李天枢。他深知,这道裂痕,绝非单纯的物理损伤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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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念墨的平板屏幕上瞬间被海量的数据流和复杂的频率图谱淹没。她的眉头紧锁,大脑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运转着。然而,材料固有频率可以计算,但李天枢看到的、那附着在裂痕上的诡异“黑气”所代表的、某种未知的“损伤频率”或“能量干扰”,却超出了现有科学的模型!
时间,在以毫秒为单位无情流逝!投影中,那道裂痕似乎又延长了一丝!宇航员们已经戴上了应急供氧面罩!
就在这时,李玄策猛地站起身。他深邃的目光越过客厅的温暖,仿佛穿透了时空,再次看到了三峡咆哮的洪峰,看到了手中那盏在风雨飘摇中顽强燃烧、灯罩布满裂痕的旧马灯。那盏灯,曾照亮过无数个绝望的夜晚。一种难以言喻的明悟和决绝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看任何仪器,没有依赖任何数据。他微微闭上眼睛,仿佛在倾听来自记忆深处、来自血脉本源的声音。然后,他开口了。
没有歌词。
只有一段苍凉、古朴、仿佛从大地深处传来的……号子!
“嘿——哟——嗬——!”
“顶住——浪头——莫——回头——!”
“嘿——哟——嗬——!”
那是三峡防汛时,他与队员们肩扛背顶,在惊涛骇浪中用血肉之躯与洪水搏命时吼出的战歌!每一个音调都沉重如石,每一个转音都带着撕裂风暴的力量!这号子声,蕴含着人类在最原始、最绝望的困境中迸发出的不屈意志和守护家园的磅礴信念!
这突如其来的、震撼人心的古老号子,让客厅里所有人都愣住了。